天已经有些暗了,张利民在西安往蓝田的官道旁的山林里奔行,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或许是那一百块大洋刺激了守城的陕西士兵,那个刘连长带着他的士兵一路穷追不舍。张利民带来的二十人全部被干掉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为了逃命,他自然不敢走大路,只好钻进树林里,可对方依然执着地紧紧跟在身后。
树林里没有路,张利民只好摸着往前蹚。由于正是冬天,树叶早已经落光,好在还有好多松树,勉强能遮住身影。张利民走一边暗自盼望着天赶紧黑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脱身。
“老大,这个穷鬼怎么身上就这么点钱?害得我出了一身的臭汗!”
正在摸索着逃命的张利民猛然听到前方有人说话的声音,急忙刹住脚步,躲在一旁的一棵松树后。
“你就知足,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到各处去的路都封了,怎么还会有肥羊呢?”张利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从二人的对话中,张利民判断出来这两人是山匪。
“看来自己是遇到同行了!”张利民心中苦笑。
后面有追兵,自己又不敢惊扰前面这两个山匪,张利民顿时觉得心意火燎起来。
“老大,这里有封信,我不识字,你给看看?”
“拿来,我看看!”“哗--!”前方突然有了亮光,看来是对方划着了洋火。
“卧龙军刘八亲启,剿匪总指挥命令……”
还没等读完,另外人惊叫道:“呀!这货还是个当兵的,咋没穿军装呢?”
躲在一旁的张利民心跳加剧,他从两名土匪的对话中分析出了一些端倪:西安的剿匪总指挥部有命令传递给卧龙军的刘八。传令兵之所以没有穿军装,而且没有走大路,是因为白朗军正好横在了蓝田,为了防止泄密,只好穿便服了。谁知道这个传令兵竟然如此倒霉,没有被白朗军发现,却被两个山匪当作“肥羊”给弄死了。
“在前面,站住!”就在张利民思忖之际,刘连长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老大,快!我们被当兵的发现了,快跑!”话音刚落,两条人影迅速向前窜去。
此时天还没有黑透,两个黑影看得非常真切,紧紧贴在大松树背后的张利民听到了刘连长那熟悉的声音:“娘的,居然还有一个同伙,看老子不弄死你们!弟兄们,赶紧追,一定要把这二百块大洋弄到手!”
看着刘连长领着一帮手下风驰电掣般从自己面前跑过,张利民不禁感叹:这二百块大洋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居然让这些陕西汉子连续奔跑了近三个小时依然如此jing神抖擞。
当声音逐渐远去,张利民现身往刚才两名山匪说话的地方地走了过去。一具尸体在一株茂密的松树下,张利民侧耳听了一会,然后擦着火柴,那封还没打开封了火漆的信件就丢在尸体旁边。
……
刘连长追出去了两里路左右,气喘吁吁地大喊道:“好了,你们两个别作戏了,赶紧给我停下。我知道你们浑身是劲,可我们已经跑了三个多小时了,容易吗?收队了,收队了!”
……
“报告!”
“进来!”
“哦?是刘三呀,有事吗?”何璐铭见刘三进屋和蔼地问道。
“参谋长,我发现duli一旅有两个战士私自出营和不明身份的人进行接头。我跟踪之后,不敢给司令报告,所以只好报告参谋长了!”
刘三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谁都知道duli一旅是白朗的嫡系部队,给白朗报告和不报告并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放在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现在是特殊时期,何璐铭哪敢怠慢,赶忙说道:“带我去看看!”
当刘三带着何璐铭往duli一旅两名战士与外人会面之地赶去的时候,半路上迎面碰上了回营的那两名士兵。
“将他们捆起来,押回去!”何璐铭命令道。
到白朗军这么长时间,何璐铭唯一收拾不了的就是duli一旅旅长王吉生了。王吉生和别人不一样,当初白朗曾经救过王吉生一命,所以当白朗起事的时候,作为陕西正规军的王吉生毫不犹豫地率一团人马投奔了白朗。在白朗军内,王吉生的duli一旅只听白朗的命令。尽管已经控制了白朗和手下的亲属做人质,但因为王吉生的原因何璐铭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何璐铭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压王吉生,最好是能免去王吉生duli一旅的指挥权,那何璐铭就算基本上全盘掌握白朗军了!
“王旅长,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何璐铭将刚抓获的几名士兵押到王吉生面前,咄咄逼人地问道。
“参谋长,你需要什么解释?”还不待王吉生说话,白朗已经及时地出现了。
“司令,你来得正好,我抓住两个和外界联系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审问呢,要不我们一起审审?”
白朗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参谋长你看着办!”
何璐铭笑了笑:“那好,司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何璐铭冲那两个士兵厉喝道:“你们和谁联系呢?都说了些什么?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冤枉呀,参谋长!我们没有主动和别人联系,是我的堂兄弟冒死给我送了信,我们得了信正准备向王旅长报告呢!”其中一个士兵言之凿凿道。
“送的什么信?”
“我的堂兄弟是陕西第二混成旅的一名排长,他得到的命令是,后天凌晨时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