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皇帝接过案卷,疲倦的眉目里藏着过往的风云,他当然没有忘,他还做过许多事,掀过刑部的公堂,打过官府的悍吏,为冤情难述的百姓求过情,也杀过许多人,但扪心自问,这一生,他做的好事远远多于坏事。
他非常努力的在做一个为人称颂的好皇帝。
“朕只是老了。”
“在妾身心里,皇上永远没有老,皇上只是累了。”华妃依偎在仁宗身旁,女人最懂得如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
华妃便是如此,或许曾经,仁宗看中了她的美貌,强占了她的身体,但在往后的无数个岁月里,他越来越来不开这个聪慧的女子。
因为她无时无刻不懂他的心,她会说他想听的话,她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欲罢不能。
仁宗喟叹一声,伸手揽住身旁的女子,“爱妃说得对,朕只是累了,不代表朕会任人宰割。景王妃是个好孩子,她没做错什么,只是想为自己的好友寻一个公道,朕作为万民之君,是时候该让有些人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这王法不是摆着当儿戏的!”
“皇上英明。”华妃嘴角微勾,目光看向底下站得笔直的辛缜。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其中意味,不得人知。
事情发酵到现在,一切水到渠成。
辛缜雷霆手段,在数天之内,事无巨细的收拾了四大家族,将四大家族打了个措手不及,自此,四大家族没落,四大纨绔被判处绞刑,百姓叩首,高呼皇上万岁。
都察院、崇政院、刑部、大理寺、内阁多方联合,重新修订《大梁律》,增添强暴罪、猥亵罪。整个汴京,在一个洛慢书默默死去之后,又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汴京大多数人对杨轻寒此人此行仍旧颇有微词,但赞誉的声音已经慢慢盖过了谩骂的声音,一切都在变好。
等杨轻寒再一次站在洛慢书坟前的时候,她坦荡而无悔的鞠了三躬,郑重的告诉她,“慢书,你不是怕冷么,汴京的太阳又暖和了起来,你走慢些,他们来向你赎罪了。”
然后,缓缓插下三支香,向她告别。
“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小相知,也会替你找到孩子的父亲,你一切放心,好好转世去。”
她想着自己是穿越而来,又想,洛慢书死了,会不会也会穿越而去,“慢书,如果有幸,你能穿越到我生活过的那个时代,你一定会知道,什么才叫生而自由,法治严明,没有人敢看不起你,法律可以帮你惩罚任何一个坏人,你会安安全全,快快乐乐的享受属于你的人生,慢书,来世,我们再做朋友吧。”
四大纨绔被绞杀的那天,无数人在刑场观看了行刑,无人不拍手称快。
阿梨和天宝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刑场。
杨轻寒没去。
她这段时间太累了,身体和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她放下一身疲惫,只想躲在汀兰苑里好好休息。
辛缜踏入汀兰苑内,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令人动容的温馨场景,王府外,世人喧闹,王府内,却宁静祥和。
屋内无人,女子抱着三岁的小女孩儿半倚在塌上,天气炎热,她一身轻薄透明的薄罗衫子斜斜的靠在陈旧的决明引枕上,露出凝脂般的肌肤,红色的绦带顺着她身体的曲线落在团花长裙上,越发显得娇小玲珑的身子柔软有致,玉足皓白,搭在被掀开的被子上,白皙动人。
那小女孩儿便乖巧的窝在她怀中,睡得恬静。
辛缜坐到床边,深邃的眸光落在这无比和谐的一大一下身上,视线下移,又看向她平坦的小腹。
温润的目光就这么渐渐冷凌起来。
呵,孩子?
他的女人怎么可以怀上别人的孩子……
塌上的女子睫毛纤长浓密,许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儿,始终拧着眉心,忽的噩梦惊醒,低叫一声,倏的睁开眼。
那双漆亮的黑眸,亮得惊心。
“辛缜?”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看到辛缜坐在一床边手指一指摩挲着她的大拇指,犀利的目光蓦的柔和下来,恍惚而迷离的望着他。
算起来,自从正阳广场之后,她已经有十天没有见到过他了。
他太忙,忙着替她料理后事,忙着修订新法,所以这十日,有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住在宫内的。
听说,南华公主慕容懿对他十分殷勤,这段时间,她一直主动要求照顾他的饮食。
让她烦躁的是,辛缜没有拒绝。
然而她不久前才对他霸道了一回,确乎需要些时间调整心态,所以她才能这么冷静稳重的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辛缜脸上挂着微笑,“拇指上的伤还疼么?”
杨轻寒回想起那晚的场景,脸颊热了热,蓦的缩回手指头,“不疼了。”
辛缜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点住小相知的睡穴,可怜的小相知,本就没醒,稀里糊涂又晕了过去。
杨轻寒揪着眉,用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嗔怪语气道,“你这是干什么?”
辛缜看着坐在塌上半拥着被子的懵懂丫头,那双眼眸从下往上巴巴的望着他,又大又清澈,可以看透人心,也可以勾走他的心魂。
他轻叹一声,伸出长臂,穿过她的清透的衣衫,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们两人说话,一个孩子在这里,碍事。”
两人面对着面,身子极为贴近,属于辛缜的霸道又性感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杨轻寒一噎,刚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