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寒身形极快,往那条黑暗的巷子追去,影子转瞬即逝。
宋司年是读书科举出身,不会武功,等他气喘吁吁跟上去的时候,杨轻寒正捂住心口的位置倒在一旁。
“小晗!你有没有事?大晚上的,到处都是危险,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怎么能一个人大晚上去追人?你不知道西市是什么地方吗?鱼龙混杂,到处都是坏人!赵钱孙李都不在,你好歹等我一起去,说到底,你就不能让本官省省心?”
唠唠叨叨又来了……
那一脚踢得不重,杨轻寒无奈的掏了掏耳朵,拍拍屁股在宋司年的搀扶下站起来,“闭嘴吧!宋大哥,你到底是不是老爷们儿?”
宋司年嘴巴一闭,面色一僵,别扭的别开头,冷冷道,“我自然是爷们儿,但不老。”
杨轻寒嗤笑他一声,“这个时候争什么老不老的,听我一句劝吧,大哥要是少说两句话,能多活好几年,真的。”
宋司年皱眉,“什么意思?”
“大哥这么唠叨,迟早被人封口啊。”
“本官哪里唠叨?”
“宋大人,请问您哪里不唠叨?”杨轻寒瘪了瘪嘴,好好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知府,怎么偏偏是个唠叨鬼,天理何在!
宋司年不悦的扣住她纤细的手臂,“你就这么不耐烦听我说话?”
杨轻寒扬起下巴,士可杀不可辱的冲他没好气道,“我要是天天嘚啵嘚啵嘚啵在你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你高不高兴?我要是天天数落你弱不禁风,不堪一击,没事儿找抽,你会不会——唔。”
两片冷唇猝不及防的狠狠压下。
杨轻寒蓦的瞪大眼睛,浑身僵硬的被他捏住下巴。
宋司年黝黑的瞳孔里藏着难耐的怒意,不满意的将面前少年尖细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嘴唇碰嘴唇,片刻后又猛地分开。
他只是想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并不是……·
然而一瞬间的慌乱过后,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又回忆起少年唇瓣的滋味,软软的,柔柔的……让人心神激荡。
杨轻寒拧着眉,一脚将怔愣中的男人踢飞,手背擦了擦唇畔,愤怒的瞪着他。
宋司年往后倒在地上,脸色也十分难看。
“你干嘛!忍耐这么久,终于要对我这个纯洁的少年下手搞基了吗?”
“搞基?”宋司年不解。
杨轻寒大翻白眼儿,离他五米远,“宋司年,难道你也好男风?”
宋司年冰冷的表情一瞬间尴尬起来,“我不是那种人。”
杨轻寒胸口微微起伏,面容霜雪一般清冷,“你是不是那种人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那种人。”
一句话,便将宋司年所有想法钉得死死的。
宋司年一时无话,怔怔的看着少年那张冰雪小脸,他不是喜好男人的人,可如今他情不自禁吻了他,只怕他怎么解释他都不会听了。
如此一来,杨轻寒也没了继续追人的兴致,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回到城中所租的宅子,她仍旧心绪难平。
这个宅子是宋司年送给她的,两进院儿,也不大,刚好够他们一行男女。
贺慈和杨轻照平日读书,便住在外院,杨轻照前段时日进了豫章书院进学,是以外院现在只有贺慈一人主事。
她和阿梨住在内院。
阿梨还没睡,在灯下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一只慵懒的小白猫依偎在她手边,甚是温馨动人。
杨轻寒不动声色的将算盘抽走,“勤劳的小蜜蜂也有休息的时候,天儿太晚了,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去。”
阿梨仰起小脑袋,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小姐,你终于回来啦!阿梨这不是在等小姐你的时候顺便计算一下最近的支出么?等我们赚够了钱,就能还宋大人的债了。”
说起欠债,杨轻寒确实欠了宋司年不少债务,这宅子的房租算起来就是一大笔钱。
如今阿梨这小管家越做越有模有样,倒有几分执掌中馈的主母风范。
杨轻寒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嗯,总欠着他的不太好。”
阿梨视线在那袭大氅上一停留,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小姐,又是宋大人送你回来的么?”
杨轻寒脱下大氅,挂在卧房内一旁的木架上,呼了一口冷气,“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阿梨顺手便将准备好的汤婆子递到她手里,欢喜的伺候她更衣,试探道,“小姐,宋大人应该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吧?”
杨轻寒摇了摇头,沉沉道,“应该不知道。”
说起不知道,但他今晚还是冲动的亲了她,这事儿让杨轻寒越想越不安,不过,为了怕阿梨他们担心,她也就没多提。
“那就好,我见宋大人每次看小姐的眼光怪怪的,就怕他知道小姐是女儿身会处置小姐。”
大梁王朝从来没有女人为官的先例,宋司年念杨轻寒捉凶有功,破开先例,封他一介庶人做了一个从九品的刑书,平日也不用到府衙理事,有案子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
宋司年拿自己的钱养着杨轻寒这个挂名的闲人,在府衙内惹了不少闲话,大家都传宋大人将养着他是将他当做小情人儿。
杨轻寒性格洒脱坦荡,平时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职业习惯让她钻进案子里就出不来,宋司年只是给了她一个办案的机会,她便在这尧城住了下来。
杨轻寒不在意,阿梨的心却一直悬着。
汴梁那边派出的人层出不穷,几波势力才从尧城以南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