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见侠女孤寂地站在柳树下,仿佛天上的朗月繁星,地上的火树银花,往来的如织游人,穿梭的锦绣画舫,一切都与她全无关系。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王丰没来由的有些心疼,起身来到船边往岸上眺望,而几乎在第一时间,柳树下的侠女就看见了王丰,两只眼睛刷地射了过来。王丰只觉得侠女的眼睛仿佛两道明亮的剑光,瞬息之间就刺进了自己的心底。
王丰不由叹了口气,顺手取了旁边一名士子的纸笔,倚靠在画舫的栏杆上写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时一直留心王丰的钟鸣见王丰忽然来到船边写诗,不由走过来观看,见了这首词,顿时目放异彩,盯着王丰看了许久,这才叹道:“此词一出,天下元宵词俱废矣!”
王丰笑了笑,眼角余光看见侠女转身,似乎就要离开,当下急忙将这首《青玉案》递给了钟鸣,道:“钟兄,我另外有事,这首词就交给你了。麻烦你给老师说一声,就说我先走了。”
说着,纵身而起,在河上的几艘画舫上一点,跃到了岸上,快步往侠女追去了。
钟鸣看见,轻叹了一声,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将这首词交了上去,自然是引得满堂喝彩,列为今夜诗会第一。
此时的王丰却已经将诗会抛在了脑后,快步追上了侠女,随即不发一言地与她并肩走在了一起。穿过喧闹的街道,看过了无数灯笼火树,又给幻化成了人形,一直跟在身后的畲姬买了许多小吃,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王丰和侠女走到渐渐安静下来的河边,就听王丰忽然问道:“你不会今夜就要动手吧?”
侠女怔了一下,低头道:“王公子想多了,如今陛下已经处置了黄泰,又命人复勘近些年的案子,我爹平反有望,在这个时候我不会节外生枝的。”
王丰看着侠女,觉得他言不由衷,不过却也没有拆穿,只带着她玩乐,放了灯,猜了灯谜,赢了许多精巧的小奖品。
一直玩到街上行人寥落,王丰这才带着侠女和畲姬回家,走到东跨院,临分别时候,就听侠女道:“王公子,这些天承蒙你照顾我们母女,感激不尽!”
王丰笑道:“我也是受张老相公所托,应该的。”
侠女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道:“若是……,罢了,夜深了,王公子早点休息吧!”
王丰点头,挥了挥手,目送侠女回房,这才带着畲姬也回了自己的屋子。由于放心不下,王丰不时用灵镜扫视侠女居住的东跨院,只看见她点起油灯,在写着什么,因为知道侠女警觉,王丰不敢多看,确认她还在后便很快退了出来。
直到看着侠女睡下,王丰这才放心地休息。
第二日一早,王丰起床梳洗完毕,往封老先生处听讲,走过东跨院时,发现侠女也早已起身,正为叶夫人熬药,见了王丰,嫣然一笑,宛如初雪消融,映日生辉。王丰这是第一次看到侠女的笑容,不由愣了片刻,这才回之以一笑,见侠女已经端着药进屋去了,王丰这才迈步出门。
到了封老先生家,王丰在听讲的时候也不由得回想起侠女那个笑容,一时有些恍惚,就听旁边钟鸣不满地道:“王兄,就算你昨晚罢了诗会的头筹,赢得了许多彩头,更得了那飞絮舫的俏娘子红烟青睐,有幸成为入幕之宾,但也不用乐成这个样子吧?对了,昨夜你早早离去,可是与哪个佳人有约?”
王丰笑道:“钟兄说笑了!我昨夜只是看见了一个熟人,所以追了过去,并无什么约会!至于你说飞絮舫的红烟姑娘,那更是冤枉。她虽有秉烛夜谈之约,但我从未有赴约之念啊!钟兄若是有意亲近佳人,我愿将这个机会让给你,如何?”
钟鸣闻言面色一红,气急败坏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去画舫那种地方?”
王丰笑道:“钟兄忘了,昨夜诗会就是在画舫上举办的,你也去了,而且还玩得很开心!”
钟鸣怒道:“那怎么能一样?那是诗会,能一样吗!”
眼看王丰和钟鸣又要吵起来了,封老当即止住,对王丰道:“昨夜你那首词的确是惊艳四座,足以流传千古。你人虽走了,但词作依然被公认为第一。昨夜的彩头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你今日下学的时候可自己带回去。”说着,封老先生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不过红烟姑娘那里的彩头,却只有你自己去取。昨夜你夺了魁首,却迟迟不露面,让得红烟姑娘可是好没面子啊!画舫女子,生存不易,全靠名气维持体面。她如此自荐枕席,你却弃如敝履,传了出去,只怕她会身价大跌喽!其实才子名妓,相得益彰,你也不必拘泥于礼法,避之如虎狼。”
王丰道:“老师的话,我记住了。才子因才而得色,最终名声鹊起。名妓则借才而得名,最终财源滚滚。说起来两家都不亏。不过学生虽说不上看透世情,但也无心放浪形骸,博取虚名。那红烟之约,若无必要,不去也罢!”
封老先生闻言笑了笑,道:“罢了,你既然知道其中利弊,那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于是师徒继续教学,到了午后,忽听门房来报,说侠女之母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