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中朝臣们秩序井然的站班其中,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天气逐渐炎热,太阳照射在上过大漆的木地板上反射这独特的光泽,这样的一块地板与精美的漆器相差无几,既能防潮、防腐又能防止形变,上面的光泽甚至堪比金属。
叶安低头数着其上的花纹,一块块地板连接起来形成了一种美丽的纹理图样,当然这样的地板不比大小相同的金箔便宜。
即便是已经习惯了大宋皇宫的华丽,他还是会偶尔被新发现所震撼到。
朝堂上的事情仿佛与他不相干,今日的参朝和昨日没有什么区别,夏季到了,正事农桑忙碌的时候,也是朝堂上讨论最激烈的时候。
无论经济有多么的发达,商业多么的繁荣,大宋依旧是一个建立在农业基础上的封建帝国,“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这几乎是历代王朝的基本国策。
夏季雨多,但并不是整个大宋都如此,旱情还是各地出现了,只不过得益于去年的寒冬大雪,不少地方的旱情都是小规模的,这对于农耕文明的汉家来说已经是极好的情况了。
相较于后世,这个时代的水利灌溉工程并不发达,旱情几乎是年年皆有,若是地方州府的官吏较为负责,有一定的预见性,那旱情几乎可以顺利度过。
汉家向来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为的也只是百姓嘴巴里的一口吃食,以及那空空荡荡的胃。
“启禀圣人,官家,去岁瑞雪普降,乃天家德政所赐,今年开封府乃至京畿路春耕及时,其他诸路夏至后并无多少旱灾,地里墒情状好,必定是个丰年!”
吕夷简大概的奏报了农情,而他说的这些司农寺的奏疏早已详细的呈上,显然是为了给天家歌功颂德。
朝臣们自然也是顺着他的话应和,一时间朝堂上满是歌舞升平之状,而刘娥与他们一样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太平盛世。
只不过总有人会在“安定祥和”中发出不同的声音。
“启奏圣人,如今国朝安定,四海升平,祥云和泰,官家以可大婚,臣范仲淹奏请圣人定下官家婚期,官家也当诞育子嗣,为赵宋延天家血脉!”
朝臣一时惊讶,而刘娥却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不少朝臣都不希望赵祯与郭氏大婚,在他们看来郭氏是自己的亲信之女,有外戚之嫌,一旦赵祯大婚便会坐实她皇后的身份,而这是不少朝臣不愿看到事情。
“臣王曾奏请圣人定下天子婚期!”
短暂的平静后,垂拱殿中响起了王曾的附议之声,接着便是更多的朝臣出班附议,一时间连吕夷简也有些不知所措,最终出班附议。
谁都知道此时附议乃是大势所趋,否则当郭氏登临后位,今日的沉默怕是会成他日的把柄。
瞧见范雍与范子渊也出班附议,叶安便不由得笑了笑。
这哪里是担心老赵家的子嗣问题,而是想着让赵祯早些亲政啊!真当刘娥看不出来?
众人都出班了叶安自然也要走走形式,虽然他知道赵祯大婚之后也不可能获得亲政之权,但自己的学生要结婚也算是一件好事。
何况现在的赵祯已经年满十九,虽然在后世这才到刚刚上大学的年纪,但在古人眼中已经到了当门立户的岁数。
见叶安也出班了,御座上的赵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叶安还是看到了,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道:“官家大婚,乃普天同庆之事,可为国朝增添瑞气,况天子大婚,大昏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官家大婚乃成人明命之兆,受天应时之礼,臣奏请圣人定期!”
从赵祯的表情就知道他对郭氏并不排斥,甚至因为与她相处多了而日久生情,至于赵祯原本在意的张氏,怕是也未少私会,陈彤常常对自己暗示,希望约束赵祯这种胆大的行为,毕竟宫中也有规矩,作为皇帝连“那啥”都次数都是有一定限制的。
珠帘之后的刘娥非常平静,这一幕她早就预料到了,通过大婚来实现皇帝亲政之权的过渡是朝臣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但并不是所有皇帝大婚后都能亲政。
范仲淹虽然嘴上没说,但在奏疏中却是没少上谏自己还政官家,自己当然赞同官家大婚,何况郭氏本就是自己中意的。
于是刘娥缓缓开口道:“诸位卿家心系江山社稷,关心天家血脉绵延,本宫甚是欣慰,官家年岁不小,即将弱冠,在百姓家以到了成家之时,本宫自是操心他的婚事,平卢节度使郭崇之孙女郭氏,性淳厚,重妇德,修妇仪,有妇功,可为后宫之长!”
精明的朝臣哪一个不是政治“小能手”,从刘娥干净利落的态度便能看出,若想让赵祯大婚,那就必须要尊郭氏为皇后,否则单单是立后之事便能拖上许久,等官家大婚还不知猴年马月。
连范仲淹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提议会被刘娥采纳,不少朝臣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羡慕和尊敬。
没错,尊敬是必然的,连叶安都佩服他的勇气,怎生敢在这时候的朝堂上直言上谏?
你可以用奏疏啊!当庭上奏就是要让刘娥给出答案,若是刘娥沉默,那乐子可就大了。
但不知为何,叶安总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老是在跳,尤其是在散朝之后,眼皮跳的更加厉害了,但当范仲淹找上自己时,叶安便知道为何了。
“叶侯今日之语令希文感佩!旁人皆言叶侯乃朝中狡兔,希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