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后殿,赵祯缓缓放松紧绷的神经,看向一板一眼的叶安苦笑道:“叶侯与朕乃是多年之交,说是亦师亦友也不为过,寻常你最是洒脱,怎生入了宫禁却变成这般的谨慎,一点也不似你当初在资政殿的模样嘞!”
此时的赵祯就如同放学回家后的孩子,身上的所有负担都消失了,叶安无奈开口道:“那是因为官家现在不同了,不过既然是在后殿,臣也就不那么拘束,还望官家勿要怪罪臣的率性才是。”
“不怪罪,不怪罪,你我君臣二人私下里便是要真性情的,否则这深宫苦闷朕向谁说去!”
叶安笑了笑:“官家若是觉得深宫苦闷,那天下人可就没法活了!您可知晓有多少人想要和您换换位置嘞!”
“是啊!连本家宗亲都不能相信,这皇位也不知有多好,天下人趋之若鹜……”
“官家错了!”叶安缓缓摇头道:“皇位虽好,但并不是人人都想,天底下的百姓还是以劳作谋生为主,谁会想着争夺皇位?天下有仁君治理,贤臣辅佐,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谁还会想着冒掉脑袋的风险造反谋逆呢?官家可以翻看史书,细数历朝历代百姓造反的,有几次能成?或许会推翻一个王朝,但极少有农人百姓坐上皇位的,反倒是权贵取而代之的极多,每当此时,汉家王朝必经动荡,东汉之末,唐之晚矣!那个不是权贵林立,外族入侵?”
叶安的话算是说到了赵祯的心坎中,他是皇帝,对史书不能说是不通透,赵祯自己也看出来了,百姓造反几乎好无可能,除非这个王朝已经衰落到了极致,但凡百姓有口饭吃也不会杀官造反。
而历朝历代真正的威胁来自何处?
就如同自己现在一般,来自于天家内部,宗室之中!中有人不敢与寂寞,难以安心带在他的皇亲之位上,算上自己已经两代帝王,哪有可能让其更进一步,还要再生事端!
“叶侯所言极是,然中有些人心中不安分,朕却要打掉他的妄想,这是在救他,亦是在保全天家脸面啊!”
叶安心领神会,知晓赵祯不可能对宗室痛下杀手,毕竟是自家亲戚,又是大宋的亲王,脸面上实在不好看,大宋终究是讲究以孝治天下的。
赵祯憋了许久的心里话今日终于能对亲近之人吐露,心中顿时舒畅许多,面色上的阴郁也逐渐减少,让陈彤倒了一杯后随手示意叶安道:“叶侯也莫要拘谨,去岁的龙团味道也极好,同朕一同品茗。”
陈彤见赵祯气色好了许多,作为贴身内侍的他当然知晓赵祯最近的心情,暗自冲叶安竖了个大拇指便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这是官家的恩典,可不常见。
叶安谢过赵祯后缓缓道:“官家,宫中最近会不太平,皇城司务必要将禁中内侍清理一番,还请官家莫要惊疑,亲从官亦会环卫官家左右,确保官家无碍!”
赵祯平淡的点了点头:“朕知晓,这皇宫禁中也该好生清扫一番,否则大事小情皆漏于外,朕这个官家还不如寻常百姓嘞!只不过……”
说到这里赵祯稍稍一顿,看向叶安缓缓道:“此事若涉及荆王,还需你证据确凿,朕不会动他,但却要让其知晓天家威仪与朕的手段!”
叶安放下茶盏,叉手道:“臣遵旨!既然如此,臣便向官家献上两策,一策曰:釜底抽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对荆王势力进行打击,无论是宫中的还是朝堂上,亦或是民间商号,无一例外,但此策繁琐,时间较长,需数年之功,亦会让荆王警觉,逼其……”
赵祯微微皱眉:“此策可永绝后患,但可惜朕刚刚亲政,终须一个安稳,不知叶侯另一策为何?”
叶安赞同赵祯的做法,但却又不满他谨小慎微的态度,若不乘机彻底消灭赵元俨的势力,待其折服或许还会坐大,更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立威之效。
可他毕竟是大宋的皇帝,已经亲政的赵祯自己无法再出言干预了。
“另一策曰:反客为主!此策乃是以流言蜚语为计,用坊间传闻道出其用心,已天下悠悠之口谴责之,朝臣必会惊惧以查真相,如此天下大势俱在官家,官家用权威为其“正名”,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其荆王必会收敛,不敢再有动作!叶侯此计为妙矣!”
赵祯笑着看向叶安,在他看来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只要让人将赵元俨的事情说出去,至于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话实说,让所有人都知晓后,自己再命人查清,安抚荆王的同时,宗室必定不敢再度乱来。
如此既能让赵元俨老实下来,也不能伤及天家与宗室的颜面,还能敲山震虎,让宗室不敢再有非分之想,这才最是稳妥!
随着叶安与赵祯之间的交流的结束,这场针对赵元俨以及绝大部分宗室的计划便也拟定下来。
赵祯与叶安之间算是互相配合,在赵祯看来打击宗室对叶安的商号也是极有好处的,阜丰商号这段时间可是没少针对普惠商号。
“叶侯,朕听闻你家的棉花早已普遍种植,但为何国朝的棉衣还是供不应求?今冬奇寒,朕听闻东京城的棉衣之价水涨船高啊!”
赵祯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在警告自己吃相不能太过难看,但叶安却是真的冤枉。
只能躬身苦笑道:“回禀官家,西北的棉花并不少,产量甚巨,然普惠商号对外贸易之中,棉衣,棉裤,棉袜,甚至棉手套之类御寒之物早已被辽朝,党项甚至是西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