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俺最后一颗子弹也打光了!”
“将军什么时候来呀,排长,我、我的枪子也全部打完!”
“排长——”
随着一个个的叫喊声,郝二秋也是绝望地最后扫了一眼天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
自从跟了将军以后,他们这些“老兵”,每逢身处绝境甚至已经感到命在旦夕之时,几乎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去看一眼天上。
这种感觉,就好像将军真的是天神一般,每次都会从天而降,来对他们救苦救难……
但是这一次,郝二秋知道他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总会出现的时刻了。
因为,潮水般包围了上来的鞑子兵,已经与他们近在咫尺了。
“上刺刀——”
郝二秋想到将军一再叮嘱他的话——即使到最后关头,也要与这支鞑子军周旋到底。
因为,他们想要活捉你们,这就是你们此刻最大的倚仗和可以利用的最强武器!
其他人经过这么久的战斗,当然也早就看出了端倪,当即也是纷纷拔出刺刀,咬牙切齿地端起空无一弹的长枪,瞪着狞笑着越逼越近的鞑子,一下子排成了环岛式拼刺战阵。
来吧,狗日的鞑子,除非你们箭射刀砍枪刺,否则休想碰到我们半点衣角!
区区十人战队,竟然瞬间站出了千军万马气势。
就连一向杀人不眨眼的鞑子牛录,也忍不住有些恍惚起来:
长生天,这还是他见到大明人吗?
一个个如此视死如归,一个个如此大义凛然。
倘若大明人早就是这样的气概,他们这些偏居一隅的草原骑兵,还能在中原大地之上像驱赶绵羊一般对他们予取予夺吗……
“张先生,我、我怎么忽然有种感觉,这十个奇怪的汉人,好像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明人,而是跟我们草原骑兵一样的悍兵呢?”
张存仁从发现这十人战队开始,两眼眨都没眨一下地一直看到现在,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十分的复杂。
一方面,他为这世间和当今已经糜烂到国已不国的大明,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汉人,而倍感欣慰甚至自豪。毕竟,自己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汉人不是吗?
但另一方面,却又是他怎么根深蒂固都不愿看到的场景,也是根本就不愿去想象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因为,盛京来的汉人,也早已达成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共识,就是以关宁一线为界,关内的汉人,已经不能成其为真正的汉人。而真正的汉人,现在就只有关外的汉人,才能代表汉人。
所以,突然跑出来这么一群悍不畏死的汉人,怎么可能呢?
正想着,身旁的甲喇忽然又吃惊地喊了出来:
“啊呀长生天,这、这十个汉人,拿着没有了枪子的火铳,竟然还能以枪为刺,劈砍起来连我们的草原骑兵也都难当其锋!”
“张先生,看他们这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怕是很难活捉他们,还是——”
张存仁怒视了他一眼,嘴里忽然鄙视地挤出话道:
“闭嘴,你一个从未读过圣贤书的匹夫,安敢在我面前咬文嚼字地掉书袋?”
“我们已经付出这么大代价,拼光了他们的枪子,这时正是捉拿他们的最好时机,休得在此蛊惑军心。”
“这次,你亲自上,十个汉人,死一个,砍你一根手指!”
啊——
这个甲喇没想到文人发起狠来,比舞刀弄枪的士卒还要凶恶,当即吓得提刀便跑,直冲阵前。
这时,十人队已经杀得每个人都像披着一层血衣,四周满地都是被他们刺翻在地的鞑子兵。当然毋庸置疑的,他们也都是遍体鳞伤,手脚瘫软,现在就连浑身的力气,也像枪膛里的子弹一样全部用光用尽了。
“排、排长,俺、俺现在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你、你给俺一枪刺吧?”
“排长,我、我也是,咱们现在得赶紧毁枪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又一阵突突突的声音,忽然从天际间传来,令对这种特有的声音早就耳熟能详的郝二秋猛地精神大振,循声便举目望去。
而战团之外感觉已经胜利在望的张存仁,也是吓了一跳,抬起头闻声一看,顿时面色大变,目瞪口呆,整个人就像泥塑一般僵在哪里动也不能动一下:
老天爷,这、这是什么天降神物,突突突地呼啸着,像一只巨大的蜻蜓,张牙舞爪的,悬停在他们头顶?
正想着,只见一串耀眼的火焰,忽然从它“爪子”下的两根长长的“蚊子尖嘴”中pēn_shè而出,就像割草一样依次扫过围在那十人队四周正在用钩镰枪拿人的兵卒身上。
一圈扫过,人便瞬间真的就像拦腰开斩一样断成两截。
几圈下来,十人队四周,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
“妖、妖怪,这是妖怪来了——”
鞑子兵即便怎样凶残悍猛,也承受不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打击。
当半空上的天降神物,在完成一面收割后,开始在空中悬停着缓缓转动身子,那吓人的长管朝向另一面时,所有的鞑子兵都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忽然人人口中发一声喊,就像一只只受惊的兔子开始四散逃窜,哪里还管什么军纪不军纪,官长不官长……
只是可惜,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那一道道火热喷吐而出的光焰,仅仅几个轮射下来,整个河畔战场,除了张存仁还有他身边仅有的三个顶尖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