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颇为大逆不道。
秦艽心中惊了一跳,警惕的四处看看,无奈道,“师父,还请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医圣老小孩脾气一上来,气咻咻的哼了声。
秦艽无奈的笑了笑,重又仔细的观察起画像来。
这幅画的主角,明显便是这牵马的少年。
会这般用心的画一个人,在死前还念念不忘捧在手心,想必是真的相思入骨。
想来这画作的主人,便是她那无缘得见的小师叔了。
可她家小师叔相思的,明明是这个牵马的少年,而非坐在马上的皇后。
秦艽轻轻低咳了声,暼了眼无知无觉,完全没往男子相恋方向上想的医圣,幽幽叹了一声。
这在现世乃至末世都是司空见惯的,在这古代,怕是大逆不道的不伦之恋吧。
秦艽没有将她的发现说出口,只是手指若有所思的抚过画中少年的侧脸。
少年的侧脸,与脸未被毁的顾琰有七八分像,但和另一个人……
那个在定国公府里的傻子,却是有九分相像。
若是那个傻子再年轻些许,眼中再有些神采,那怕是有十分像了。
秦艽正暗自思索,耳边听到院门被人吱嘎推响,她一愣,偏头看去,与推门进来的顾九霄目光一对,两人俱是怔楞了下。
顾九霄的目光灼亮,那里头像是烧着火,几乎要将人焚毁。
秦艽被那温度烫的眼睫微颤,下意识先一步避开了他的视线。
医圣只觉得两人目光对视黏糊糊的,忍不住低咳了声,起身离开,为两个小年轻提供了互诉衷肠的场地。
顾九霄凤眸明亮,几步走到秦艽身旁坐下,他定定瞧了她片刻,忽地轻轻叹了声,“小纠,你在躲我。”
他说的笃定,目光紧紧攫住她的视线,让她无数可逃。
秦艽薄唇几乎抿成一线,淡漠不语。
顾九霄也不尴尬,只是目光贪婪而又温柔的看着她,“我想了很多,你不肯接受,是不是因为根本不信我喜欢你?”
秦艽握着画像的手一紧,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画像上。
顾九霄的声音低沉性感,就响在她耳侧,“你是不是因为占着她的身体,就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因为原来的秦艽,是因为她对我的救命之恩?”
秦艽沉默半晌,没有反驳,亦没有承认。
但顾九霄似是笃定她的心思,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手轻抬起,迟疑的虚虚放在她肩头,终是没有落下,“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异世来的秦艽,在这里,你不是孤身一个人,还有我知道你。”
秦艽的心被这句话拨动的轻轻一颤,像是被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动了下,绵绵密密的痒,酸酸软软的疼。
她下意识侧头看向顾九霄。
这个一向冷漠的男人因她的注视柔和了面容,像是一头被驯化的雄狮,正对她坦露他的所有。
秦艽的目光终于起了些许变化,她的眼瞳清澈澄明,像是经暖阳拂过的春水,终于破了冰,露出它本有的温度,“谢谢。”
虽然想要的不是她的感谢,但终归有了些进展,顾九霄在心内悄悄松了一口气,眸中的笑意却是未退,柔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只是你须得记得……从今往后,我对你所言所做的一切,都是对来自异世的秦艽的,你莫要忘记……”
顾九霄抛下这句话后,很干脆的离开了。
独留秦艽心不在焉的抚着画像的边边角角,神情复杂。
大理寺。
庸侯缓步踏出大理寺,他微微抬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身边来来往往是同样因太上皇寿宴而被大赦的人。
“侯爷……”
庸侯府的管家接到消息早早等在门口,见他出来,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跌撞着朝他冲了过去。
庸侯见只有他一个,眸色一冷。
“少爷小姐们……”
管家见他脸色不对,忙小心翼翼凑近他耳边,“府中乱了套,皇上收回了御赐给侯府的丹书铁券,大家都说下一步,皇上怕是要收回侯爷的爵位……”
随着他越说越小声,庸侯的脸色愈加难看,圣元帝这是过河拆桥!
他脸色一冷,“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