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
二楼的包间。
几个穿着西装,梳着油头,打着领带的家伙正在推杯换盏。
包间里面一团和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这其中就有谢琳的父亲谢长坤。
自从那次和陈青云合作收国库券让他大赚了一笔之后,现在的他早已经从原来的单位辞职,开始下海单干。
谢长坤的辞职不止让厂里的那些工人们不懂,更让厂里的领导也看不明白,那个年代能进国企就等于端上了铁饭碗,大部分人都想削尖脑袋挤进来,而谢长坤居然主动要出去,关键是找他在厂里的资历,再干下去升副厂长也是迟早的事,在所有人眼里谢长坤有着大好的未来,却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主动辞职下海了。
一口白酒下肚,那火辣辣的酒精划过食道落进胃里。
谢长坤的眉头微微皱紧,片刻之后舒展开来,很明显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以前在厂里当车间主任的时候,在别人的眼里他看起来确实风光,然而到底怎么回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一个车间主任的名头说着是挺唬人的,可说到工资也就比普通工人高那么一点,别人一个月拿一百多,他顶多也就拿到两百。
每天管着那么大一个车间,员工的什么大事小事都要操心,那感觉就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如果从来没有体会过赚钱原来那么容易,或许他也不会有别的想法,可自从跟着陈青云赚了一回之后,他对钱的认识就彻底发生了改变。
累死累活干一年存不了一两千块钱,只要脑袋稍微转一转,几个月轻轻松松赚上好几万。
试问有这么两条路摆在面前,相信有九成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谢长坤也不例外,在尝到了甜头之后,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工作,一头扎进了商海里。
“谢哥,来来来,今天咱们相见恨晚,小弟我再敬你一杯。”
“来,喝了。”
酒桌上,那些生意人逢场作戏的吹捧搞得谢长坤飘飘然。
他这辈子几十年都在厂里上班,相对来说接触的环境比较单纯,哪比得上外面的复杂,别看这一桌子的人都笑容挂在脸上,其实这一个个的都是笑面虎,嘴上对你笑着,心里想的是怎么算计你口袋你的钱。
“谢哥,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咱们俩的女儿居然还是同学。”这个说话的人正是夏明远,在县城经营一家家具厂,他儿子夏宇杰高中时期和谢琳也是一个班的。
“是啊,这个我也没有想到。”谢长坤笑着说道。
夏明远叹道:“唉,只可惜我那个不长进的儿子不肯读书,高中读完之后我就叫他来自己厂里干活了,比不上你女儿,能考上咱们南湘最好的大学。”
被人当众夸赞女儿,谢长坤脸上很有面子,得意道:“其实也就是她自己肯钻研,我和她妈从来没辅导过什么。”
“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
“哪里哪里,过奖了。”
坐在谢长坤对面,一个带着圆框眼镜的男人笑嘻嘻道:“谢哥、夏哥,我看呐,你们都别谦虚了,比起你们的儿女来,我家里那个才叫真正的丢脸。”
“蒯厂长,这话怎么说啊,我记得你们家蒯鹏很有作为,年纪轻轻就开办了自己的公司。”夏明远说道。
“嗨,别提了,那小子哪有那个能力,开公司纯属瞎胡闹。”
这个蒯厂长名叫蒯杰,说起他的身份是县城一家国营玻璃厂的厂长,虽然比不上县纺织厂那种数千人的大厂,他这个玻璃厂上上下下也有上百人,在县城里算是除了纺织厂之外还可以的厂子。
夏明远问:“蒯鹏的公司怎么样了,赚到钱没?”
蒯杰一撇嘴,满是瞧不上的表情,“赚什么钱,只有赔钱的分,给他创业的八万块钱赔得精光,还欠了别人七八万的债,到最后还是我这个老子给他还。”
夏明远讪讪地笑道:“年轻人嘛,总是要试试的,失败了也没什么。”
谢长坤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说原来这个蒯杰这么有钱,光是给儿子创业就能拿八万出来,失败之后还能垫上八万,以前只知道县城有个玻璃厂,不知道原来玻璃厂的厂长竟然富得流油。
好奇心驱使之下,谢长坤问道:“蒯厂长,你们这个玻璃厂这么赚钱呢?”
蒯杰笑道:“谢哥说笑了,我们这说到底就是个小打小闹的厂子,哪能和你们纺织厂比。”
“诶,我都已经从纺织厂出来了,不再是那里面的人了。”
“我们这厂长吧,和纺织厂比起来主要是人少,这样我们能保证分下去的利润就更多,所以工人们拿到的不会比纺织厂少。”
谢长坤心底一琢磨,好像也是这么回事,玻璃厂虽然小,也就意味着每个月要支付的工资成本也低,只要接到足够的订单,这利润完可比纺织厂高得多。
“蒯厂长,能冒昧地问一句,像你们厂子这样,一个月能有多少的营业额?”
“这个不太好说,不过也不是不能和谢哥你透露一些,一个月差不多能有这个数。”蒯杰用手比了个六。
谢长坤惊讶道:“六位数?”
蒯杰微微一笑,说道:“差不多,咱们这厂现在效益好,订单多,营业额也高,是咱们县里有名的纳税先进企业。”
夏明远问道:“对了,蒯厂长,我不是听说你们厂正在改制吗,要从国营企业完成私人化转变。”
“这你都知道了,消息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