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景的声音很沙哑,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明明只是个年纪不过半百的中年人,讲起话来,却像是七老八十那般衰老无力。
可他的眼神,他的步伐,都无疑在告诉别人,他的身体还处于非常富有活力的状态。
当然,让楚云真正感到不舒服的,并非是他那沙哑刺耳的声音,而是他那毫不客气的语气。
楚云两眉皱在一起,面沉如水,冷声回了一句:“是。”
闻言,张仲景用那本该浑浊的清澈双眼,在楚云的身体上自上而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即使是被曹操那等绝世人物注视,楚云也能做到泰然处之,可是被眼前这个老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楚云反倒是感觉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哼,身子骨倒是没什么毛病。”张仲景哼了一声,说出这话的语气,仿佛带着显微镜将楚云整个身体都透视了一遍似的。
“故弄玄虚。”楚云在心里这么暗自骂了一句。
人家中医都讲究个“望闻问切”,你张仲景哪怕被后世尊称为医圣,可归根结底终究是个人类,难道不号脉,只靠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气色有没有毛病?
见楚云憋着气没理会自己,张仲景在此冷哼一声,看向正依偎在楚云怀里的乔紫青,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紫青,你到底看上这小子哪里了?这小子除了脸长得还算俊俏外,哪里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其实张仲景在来许都见乔紫青之前,就已经听说乔紫青与楚云之间的婚约,而且也为此特地打听过楚云的生平,尤其是近一年来完成的各种壮举。
所以他并非不知道楚云的能耐,只是独尊医术的他,更希望身为自己最佳传人的乔紫青能嫁给华佗的弟子,以此让他与华佗钻研大半辈子的医术能更好的传承下去。
他跟华佗在此事都存在私心,故而此番来许都见乔紫青,就抱着拆散她与楚云的意思。
不过若是他们知道楚云与乔紫青早已是生米煮成熟饭,恐怕就不会再坚持这个想法,只是古代女子向来更重视贞洁,他们是做梦也想不到乔紫青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来。
自打张仲景、华佗二人住进楚府,乔紫青不但像招待父亲般命人好生招待着他们,还要屡次拒绝他们关于离开楚云嫁给华佗弟子的提议。
哪怕乔紫青把嘴皮都快磨破了,这两位固执的老头,还是一再锲而不舍的坚持继续劝说乔紫青,这也让乔紫青是既痛苦又无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乔紫青看似性情淡漠,其实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
饶是如此,乔紫青在这段日子里,也生出了不知多少次将二老一并赶出府上的念头。
“师父……您别这样说楚云……”乔紫青那洁白胜雪的玉手不住地扶着额头,头疼无比地进行着无力的反驳。
“哼,你还替这小子说话……”见弟子出言顶撞自己,张仲景显得颇为不悦。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郎朗之声。
“我说仲景老弟啊!你也该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了,紫青是你的弟子,你怎么讲话都是你的事,人家可不是你的弟子,你这段日子吃人家的主人家的,怎么还对人家这么不客气啊!”
人未至,声先至,楚云抬头定睛一看,只见一位看似年纪在五十上下,额骨微微凸起的富态老者正迈着同样矫健的步子向这边走来。
老者拍着像孩子般赌气甩脸的张仲景,用与之截然不同的友善态度,向楚云点头打招呼道:“老朽华佗,参见太子太傅。”
华佗有意无意地在“太子太傅”四个字上加重了几分,似是在提醒张仲景,楚云的身份非同一般,不可倚老卖老太过放肆。
“原来是华神医,久仰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楚云的性子就是如此,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对我稍有不敬,那我只会对你更加不客气。
“不敢当,神医之名,老朽实在是愧不敢当!”与张仲景的跋扈不同,华佗倒是表现的颇为沉稳内敛。
“哪里,神医之名,名副其实,您大驾光临,着实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只不过嘛……”
说着,楚云将视线落在张仲景身上,撇嘴道:“若是能少些不速之客,那就更好了。”
这下张仲景是彻底不干了,他猛然用力一跺脚,怒道:“哼!你以为老夫愿意来?!若不是我的宝贝弟子在你这儿,你就是请老夫来,老夫还嫌这儿没劲呢!”
华佗脸部那如青壮年般富有弹性的肌肉顿时抽搐了一下,他一边用脚在张仲景的脚背上,用适中的力度踩了一下,同时向楚云赔笑道:“太子太傅,仲景老弟他在近年来看遍民间疾苦,四处游历悬壶济世,倒是很少与官吏们接触,失礼之处,还望太子太傅,看在紫青的面子上……”
楚云明白他的意思,抬手轻轻摇摆着叹息道:“先生请放心,看在您和紫青的份上,我不与他一般见识就是了。”
哪怕被华佗踩了一脚作为暗示,张仲景还是不知收敛地在楚云面前嚣张地说道:“怎么?不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你要如何对待老夫?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确实一句话就能要了老夫的命,但是老夫实话告诉你,老夫不怕死!”
通常一个人如果说自己不怕死,那么他不是疯了,就是在吹牛。
虽然张仲景的言行看起来有几分疯癫的意思,但楚云可不觉得他真是疯了。
所以楚云不认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