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日子就定在年前,今年这个年,或许于百姓而言不过是年前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可于李逸来说,他是注定过不好这个年的。
番邦改朝换代,二皇子登基,频频在边境试探,不知道何时就会触发战争。
尚且年少的帝王或许即将面对残酷的局面,他的心中隐隐不安,又或者那名为恐惧的念头正在掠过他的心头,即便年少如他,也能想到,若换做他为番邦皇族之人,在他尚未亲政尚未长大之前,是攻打大周的最好时机。
大周的朝都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每每到了冬天,因着萧晚萤这副怕冷的身子,唐娇在冬日里总是变得更懒,但又因着李野的银丝碳和四物汤膏养着,也总是会觉得更加温暖。但行刑的那日,或许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观摩如此大的行刑现场,那天的风让她觉得格外刺骨。
李逸原是不打算监刑的,可却受到了李野的逼迫。
“皇上,若是连这点胆识也没有,将来国家需要你御驾亲征,难不成你也躲在宫里不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美好大同,至少,在你统治的国家里,你以后的人生还是要面对各种罪恶和背叛,可那又怎么样?哪怕日后,刑场上的人换成了本王,皇上也要拿得起行刑令,懂么?”
原本在李逸心中便觉得孤独,他这一生短短的时光里,没有父母,朋友,只有一个舅舅一个皇叔,还有唯一让他觉得可以放肆一些的母后。如今,要他亲自监斩自己的舅舅,而他这位皇叔,竟说什么哪怕有一天他也会背叛他的话!
“朕不懂!”
李逸这些年来,即便对李野心中有所不满,却也从未顶撞过他,常常都是尊敬有加,可他受了刺激,不愿面对自己被亲舅舅背叛的现实,更不懂为什么他以为的亲情却是那么不堪一击,他甚至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懦弱。”李野冷眼瞧着他,那是他一直守着长大的侄子,几乎是他对先太后先太妃以及先帝甚至整个大周的承诺。
他一把抓起李逸的衣领,指着他身后的皇位说:“傻小子,你记住,你身后这个位置,如果你坐不来,有的是人来坐!任何背叛,任何失望,只要你还坐在这里,你就要背负它继续走下去。因为在这下面,站着的是你的臣民,是整个大周的希望!”
“只是一点背叛而已,你就无法面对。这是你的私心,你的私情。”李野放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是你站不起来,那这皇位就让出来,你坐不来,本王来坐。”
“皇叔……你在逼朕。”李逸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你明明没有这样的心思……”他想,皇叔定是在激他。
李野笑起来,“是么,谁知道呢。”
他没有多说,只道:“本王在刑场等着皇上。”说罢,便大步离开了宫殿。
宫门外没多远的地方,唐娇站在原地,原本因宫人来报说是皇帝将自己关在宫里许久,她才来看看他,却不想遇上李野。
他们叔侄二人的对话她听到了,直至李野出了殿门,她伸出食指在唇上,示意先不要说话。
二人无言地行至宫门口,唐娇才道:“你何必说那样的话惹他猜忌你,明知道元彦朗这件事动摇了他心中的信任。”
李野以为她是要和他说李逸的事,未想到她关心的对象竟然是自己,不由得心中有几分欣喜。
“太后娘娘这是担心本王?”他勾起唇角,并未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眉头微锁为他担忧的样子,令他觉得很是满足,这种感觉好像是他渴望了许久似的,他将这感觉压下,克制不发。
唐娇的确是在担忧,因为元彦朗的事,李逸很受打击,他还是个孩子,心性尚不稳,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而且那日元彦朗说的那些话,已经让李逸无法辨别许多事。这个时候,还要给他别的刺激,她担心他真的会钻牛角尖出不来。
自古以来,帝王的猜忌是最要命的,即便她是太后,也的确并非是他亲母,不过是有几分养育之恩,即便他是摄政王,却也是王位最大的威胁,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只会随着皇帝的长大更加尴尬。
李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忽然靠近了她道:“喂,你觉不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我们俩才是一伙儿的,你看,你平日里把逸儿看得比命重,时时刻刻都盯着他教育他,怕他被人带坏带歪,可现在,你却怕逸儿怀疑我而招来祸患……”
唐娇心里突地一跳,她心道难不成李野也知道他和她是有捆绑关系的?
不,不会,他连上个世界的事都记不得。
“谁和你是一伙儿的!”她瞪了他一眼,“我是怕你连累我,你不怕死,我还想活着呢。”
她也是郁闷,要不是因为被人说和他有奸情,她才不管他死活呢,对,一定就是这样!
李野低低地笑起来,带起胸腔的震动,这震动微乎其微,却让一指之隔的唐娇也似有所感,那种全身过电的感觉又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唐娇有些紧张地问系统,毕竟她太害怕那种被雷劈的感觉了。
系统道:“宿主,不是说了要你控制一下感情值么,这是预警,你的感情值溢出监测到了溢出的可能。”
“fck!”唐娇郁闷,“我根本没有喜欢上李野好嘛!”
系统慢悠悠说道:“宿主,感情不是只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你们人类的感情相当复杂。”
唐娇:“说清楚点!”
系统:“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