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是外乡人吧。”老妪没有回答,“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不容易。”
又被人听出口音,沈君珏无奈笑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京城口音和江州口音相差太多。
她只得笑着解释,“是,听闻江州漕运便利,丝绸贸易繁忙,就叫上兄长一同来看看。”
老妪眼神一瞟,道道精光毫不遮掩,“这么说,姑娘很会看丝绸了?不知姑娘贵姓呀。”
老妪眼神精明,内心的想法完完全全暴露出来,毫不遮掩,沈君珏同那些比狐狸还狡猾的官员打交道都不怕,哪会轻易上老妪的当。
估计这老妪见她年纪小,看不起她。
想听什么,她顺着说便是。
“免贵姓玉,丝绸会看一点。”她抬手比了个手势。
这时,屋外一阵喧闹,老妪伸着脖子朝门外看两眼,肖氏跑了进来,在老妪耳边低声一句。
老妪目光一敛,颔首,“正好,村里有一批货不知该如何定价,不若姑娘来帮忙品鉴品鉴,我们山野人家,看不大出来,由你这个外乡人看看,说不定能看出些道道。”
沈君珏抿着嘴角笑笑,“好。”
四人出了房门,见老妪的院中站了不少人,院子正中摆着几台手推车,车上几只大木箱子,都合着盖。
人群中,为首一精瘦的中年男子站出来,“于大娘,你说你家里有高人能鉴丝绸定价,人在哪呀?”
中年男子望一圈,愣是没将目光盯在沈君珏和顾亦珏身上,似乎就没看到这两个人。
于大娘慢慢走出来,朝着两人努努嘴,“喏,在这。”
中年男子看了沈君珏一眼,皱起眉连连摇头,“于大娘,你这不是开玩笑嘛,这批货多贵重你不是不知道,找这个小娃娃来,万一看砸了,以后的买卖都不好做了呀。”
于大娘走上前来,在中年男子耳边嘀咕,“村长别急,这两个是路过的外乡人,说是家里做丝绸生意,这家里做丝绸生意,定会看料子……”
村长急得打断于大娘,“可是,你看他们身上穿的普通,那姑娘的首饰加起来还没你家肖氏的镯子贵重,再看那个少年,看货?打架还差不多。”
村长鼻孔狠狠一出气,连连摆手。
这俩小孩资历太浅,靠不住,靠不住。
于大娘狠狠扯一把转身的村长,把他又拽了回来,“先听听玉姑娘他们怎么说,我们留他们住一晚,反正明天就交货了,说得对就放他们走,说不对就把他们退出去,责任全由他们,不影响我们村子。”
村长摸着胡须瞄一眼两人,细细一品,觉得于大娘说得有理,“来,那边的年轻人上来,你们品鉴品鉴,看看我们这批货值多少钱?”
沈君珏和顾亦珏稍事往前些。
村民将推车上的五只木箱全数打开,里面全是成匹的丝绸锦缎,沈君珏凑上去随意看一眼,顿时眉头皱起。
“怎么,看不出来?”村长试探性地问一句。
村民和于大娘也纷纷伸长了脖子,等着沈君珏回话。
沈君珏摇摇头,伸手轻抚箱子中暗红色的锦缎,“这是江州锦,看染色、材质和疏密,皆为上乘,这种独特的织染方式,只在江州地区普及,若这匹江州锦出自江州织造,可列为御品行列。”
一听这匹江州锦可为御品,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互相掐着对方的胳膊不让身边人跳起来,一个个激动得不行。
“这,这是有多值钱?”村长装作没听明白。
“这等品质的江州锦,是江州织造每年上贡皇宫的御品,禁止在市面上交易,所以无价。”沈君珏眼睛一转,“但若问有多值钱,北虞最好的料子是赤霞织金锦,在京城天绣坊卖一百五十金一匹。”
沈君珏没直接给出价格,因为她给不了。
她装作低着头,偷偷打量身旁村长的神色,这人一问价格就激动起来,他内心的雀跃欣喜根本压抑不住。
听他们的语气,这似乎是要拿去交易的货物。
在北虞,严禁民间交易织造府的贡品。
若是被官府抓到,罚没财物定少不了,还会根据交易的数额判定罪行。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荒野山村,哪来的贡品布料。
沈君珏直起腰,指了指其他几只木箱,“这些还要看吗?”
村长陪着笑凑过来,手一招,“于大娘,小姑娘说这么多话,你怎么都不给别人沏一杯茶,还是你请来的客人,真是。”
于大娘会意,连连颔首,转头数落旁边的肖氏,“哎呀,你怎么不给客人倒茶呢,一点礼数都不懂,还不快去。”
肖氏小跑着进了屋。
沈君珏斜了一眼,稍事抬起下巴,“茶就不必了,帮你们看完这些料子,我还得赶路呢。”
村长身子一横,直接挡在沈君珏和木箱之间,“姑娘要去哪呀?”
不等沈君珏开口,于大娘抢先一步,“他们兄妹俩要去江州府。”
村长捏着稀疏的胡子“哦”一声,“江州府啊,离我们山野村有些距离,现在天色不早了,天黑前到不了江州府,不若这样,为表感谢,姑娘和兄长在我们村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们派专人给你指路,如何?”
沈君珏抬眸瞥一眼天色。
现在日头正盛,哪看出来天色不早。
“姑娘,玉姑娘,别的事我们先不管,我们继续看货,来,看货。”
村长顺手往沈君珏肩上一搭,被顾亦珏一掌拍开。
莫名其妙被人打了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