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皇后踹这一脚,万公公想起来了。
十年前,林皇后就是用这么个路数拉拢定安候的。
那年皇上刚登基,林皇后便主动找上定安候,提出两家结亲,她愿意让小女儿玉柔嫁给定安候家的三少爷,齐叔灵。
能得个驸马之位,提前保下家族荣华富贵,定安候当然乐意,而且当时定安候在朝着地位不低,两家的亲事算是门当户对。
但林皇后有个条件,她要定安候暗中辅助她掌握大权,待她大权在握后,定会许给齐家数不清的富贵。
后来,林皇后果然大权在握,齐家也步步高升,再后来,齐家也有了野心,但他们一直将这份野心藏着,没采取大的行动,直到一年前。
一年前,北虞败给北漠,北漠狼王之子乌里木要求和亲,林皇后答应了,但是打算送玉柔公主过去。
定安候一家借机大闹一场,以即将和亲的玉柔公主做威胁,皇后将计就计,灭了定安候全家。
现如今,万公公听到林皇后要补给顾亦珏几十年的战功,这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定了定神,说道,“娘娘,功劳之事,都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
万公公本想直接劝说林皇后不要强求,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林皇后听不进,他也别强求了。
林皇后靠在软枕上,瞧眼睨着万公公,无需他说话,光从他眼神里就知道他想些什么,“你总是这般说,罢了,总归你这回没再说些反对的言语烦本宫,时辰不早,本宫乏了,要去歇着了。”
自从看了玉柔送来的奏本之后,她就没睡好过,江州一案,一日不清,她一日无法安枕。
王公公扶着林皇后去歇息,殿中有一人,将两人的话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
一夜安宁,有人安枕,有人无眠。
清晨,江州府。
城门一开,一队兵马整齐而出,是郭帆率兵回徽州驻地。
客栈里,沈君珏才吃完早饭,望着窗外发呆。
明月见了,不由得有些担心,殿下许久没这样了。
她走上前,小声问一句,“殿下今日还去公衙吗?”
沈君珏动了动脖子,忽地自顾自念叨起来,“昨夜他说那话什么意思?”
“嗯,殿下?”
明月没听清她嘟囔什么。
自从殿下昨夜跟少将军聊了那么一会儿后,整个人就一直在想什么事,似乎昨夜殿下又没睡好。
莫非这个案子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那她还是不要打扰殿下了。
沈君珏眯了眯眸子,远处的树上粉嫩一片,现在的花开得正艳,所以玄玉催她早日了结此案,是想陪她去赏花吗?
楼下柜台前,顾亦珏在跟店伙计说话。
因着这里被北卫包了场,门庭清闲,一楼大厅除了外面有北卫守着,几乎没人。
顾亦珏两手交叠撑在柜台上,左右往一眼,旁边没人,“你们老大是不是留了东西给我?”
天梁要他自己问店伙计宅院在哪,他这不来问了。
要是店伙计说不知道,他回去就揍他。
店伙计颔首,从厚厚的账册里抽出一封薄薄的信封,递给顾亦珏,“老大说,你若问起,就把这个交给你。”
信封很薄,估计里面也就一张纸。
顾亦珏挑眉,接过信封,没急着打开,“那我若不问,你就不给我了?”
店伙计颔首。
顾亦珏吸一口气,天梁真是,宅院的钥匙都给了,怎么给个地址还遮遮掩掩的,太不爽快了。
他摇摇头,反手就去拆信封,拆到一半,店伙计又说话了。
“老大还吩咐了,若你今日不来找我要这个信封,之后就不给了,你若问起,我就说没有。”
顾亦珏“嘶”得吸一口气,天梁何时会了这么多弯弯绕绕,来江州一段时间,学的花样不少,给个地址还跟密探接头一样。
他打开信封,果然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用暗语写了一串地址,纸上扭曲的线条,只有他认得。
“那他有没有说,若是我一直不来问你要东西,这该怎么办。”顾亦珏勾起嘴角,慢条斯理将纸沿着折痕折好,放回信封。
店伙计一本正经颔首,“也吩咐了,老大说,若你一直不来问我,他一回老家就把兰溪客栈的事告诉老爷。”
当时在兰溪客栈,只有顾亦珏和沈君珏两人,他们两人同居一室,晚上还抱着沈君珏睡觉。
顾亦珏一噎,他竟完全找不出任何话驳斥回去,没办法,软肋落人家手里了。
顾家重声誉礼教,他和玉柔没名没分的,但一起干的事可不是,要是他爹顾晋远知道他做了这些毁人清白的事,腿给他打断。
顾亦珏眼神挪向别处,换了个话题,“我再问你,江州府没有相似或者一样的地名吧?”
他怕天梁又拿宅院地址整他。
店伙计摇头,“没有。”
“真没有?不是他算中了我会问你什么,然后如何回答?”
店伙计还是摇头。
好了,有了店伙计的答复,顾亦珏彻底安心了。
他拍拍柜台,收好信封,“我出去一趟,玉柔问起就说我散步没回来。”
说罢,迈着步子出了“江州客来”。
燕园是吧,他倒要看看,天梁挑了个什么样闹中取静、清致优雅的宅院。
顾亦珏照着纸上写的地址,一路问过去,找了不到半个时辰,在江州府城北偏东的位置找到了燕园。
对着描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