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个白马驹子。
眼一睁,一天过去了。
眼一闭,一周过去。
叶见朝是在第七天醒来的。
医生的会诊很准确。
不过,醒来的叶见朝不再是原来的叶见朝。
他不认人了。
脑血管破裂对他的大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开颅术后的恢复需要较长的时日,而且要过三关,目前已经处在第三关,即感染关,要再观察两周,看是否发生脑内感染。
醒来时,医院只允许主要家属进病房看一眼。
也只能看一眼,交流是不可能的,记忆障碍是一方面,叶见朝仍被各种管子插着,嘴上的氧气罩摘下来不能超过十分钟就要再重新扣上。
在杜和珍和叶盈玉的眼泪中,家里的人出了重症室。
叶盈然去魔都上学去了,叶淑娴提出来医院看看父亲,当然不能让她来,受了刺激会让她本来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在重症室外边,秦著泽再次和主治医生做了交流,重复表达了用最好的药,用最好的护理,钱永远不是问题。
主治医生原来一直以为秦著泽是叶见朝的儿子,当得知是女婿时,于是,对杜和珍夸赞了秦著泽是个好女婿。
的确是个好女婿,叶家的天在叶见朝倒下的瞬间塌了,秦著泽从张垣回来,天又被重新撑起来。
在医院,家属什么也做不了,想帮什么忙,医院也不让添乱,看了病人并和医生做了交流准备回去。
叶锋那边通过突审,已经查明投.毒人犯。
村会计田算冀的儿子田仕杰是主谋,他带了一个拜把子的兄弟干的,老徐头被威胁并被利诱把牛棚钥匙交给田仕杰。
案情重大,但是案情简单,田仕杰作案的动机,起因于田氏家族和叶氏家族之间的世代怨仇,根据田仕杰供述,他看着叶家厂子越来越红火让他嫉妒眼红,他看不得叶家过得好。
虽然田仕杰并未提及上次在镇子街道上,他妈武金花撒泼耍混却被秦著泽不见硝烟地打脸那件事,但是,不能不说这也是诱因之一。
秦著泽一家人从住院部出来走到楼下停车区,准备上车回家,田算冀带着大儿子田仕豪还有田家的两个后生过来。
“啊呀,弟妹呀,真是对不住,家里出了这么个畜牲啊,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我过来瞧瞧见朝老弟。”
田算冀装出哭腔,三角眼里射出贼光对杜和珍察颜观色,不等杜和珍说出话来,马上转身从大儿子手里接过装着水果和鸡蛋糕的塑料袋,“也不知道见朝老弟喜欢吃啥,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在哪个病房?我去看望看望他。”
杜和珍见着田家的人,被气的一时说不上话来。
二十头奶牛,那都是生命呀。
丈夫现在还在危险期。
这笔仇,这笔恨,是你田算冀说几句好听的,拿点东西,能弥补的?哄小孩儿呢?
你这时候跑来,是出于何等用心?不是诚心给我们家添堵来了吗?
“那都是活生生的命呀!”
杜和珍两只手手掌朝天,掂着两只空手,像是托着两座大山一样沉甸甸。
“弟妹呀,都怪我教子无方,没管好仕杰这个畜牲,可是,念在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喝着一口井的水,种着一片庄稼地的份上,我求弟妹跟家里人都说说,别起诉仕杰,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金花我们俩年岁也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好,下地干活已经不中用了,求您呐,别起诉仕杰,他给造成的损失,我来赔,一年赔不起,两年,两年赔不上,三年,还有仕豪挣钱帮着赔呢。”
秦著泽站在牧马人旁边一直没吱声,他在听。
等田算冀说出这番话来,秦著泽明白了田算冀拿着东西来,并不是出于悔意来看叶见朝和向叶家家人真诚道歉来了,而是为他儿子田仕杰求情来了。
叶家如果不盯着田仕杰的罪状,田家找关系运作一下,最后的量.刑就会走最轻的,甚至凡是略懂关系社会的人都知道,判是一回事,在不在里面蹲着是另一回事,今天进去,明天就会被捞出来,后天继续为非作歹,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田算冀是异想天开?还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秦著泽不知道。
但,田仕杰的罪责必须走最重的判决,他必须为他的罪恶行径买单。
田算冀巧舌如簧,但是杜和珍并不糊涂,听出了田算冀的意思,气得哆嗦着嘴唇直摇头,杜和珍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不一样,要她血爹血骂地破口大骂,她还真做不出来。
但是,叶盈玉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指着田算冀,“得了吧,给我们家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跑这里来装可怜来了是吧!你儿子是三岁孩子吗?他下毒手时怎么不想想后路,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自作自受,你能不能换位思考,如果是你家被别人祸害成这样,你会怎么办?你真好意思来,忽悠谁呢?”
秦著泽听二小姨子教训起来田算冀,小嘴跟刀子似的,但是,她没有胡搅蛮缠而是说的很在理,秦著泽靠在车身上摸出大中华,嚓,点着一根,抱着胳膊抽起来,看叶盈玉教训田算冀。
“二侄女,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过来道歉和看望见朝老弟,确实是诚心诚意的,你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嘛,如果把仕杰判了,你们拿到手的经济赔偿可就几乎没有了,我这也是为你家的经济着想,是带着一份好心来的。”
田算冀在村大队当会计,珠算练得不知道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