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他曾经的战友面前,他依然不急不慢,稳稳给予她那份安心,仿佛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始终都是他心中,最为挚爱的存在,不会因惨烈的过去而改变,也不会因流言嘲讽而退缩。
对她而言,这是全天下最大的温柔。
任何徒有其表的虚名,都比不上这一刻他眼里的肯定。
三队望着他们的背影,欣慰的笑起来,眼珠一转,立马改口说道:“少阁主可真不厚道,瞒着弟兄们偷偷娶了媳妇,连酒也没请我们喝上一口,弟妹,你可得好好管管他,一点规矩都不懂。”
四队轻咳一声,夸张的瞪大眼睛接话:“就是,就算少阁主不会喝酒,怎么着也得掺水意思一下,弟妹……不对,我应该喊嫂子,嫂子您是该训训他,往年都是他训我们,没人敢还嘴,你训他,他肯定也不敢还嘴。”
说话间,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萧千夜抓着她的手,明显感觉到她身上剧烈的颤抖在几声欢笑中慢慢平稳,终于愿意抬起眼睛不再回避他的视线,嘴角挽起了一个幸福的笑容,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对几人聊表谢意,话还没说完,忽然目光又是一沉,有些疑惑的扫过面前几个人的脸,她在记忆中反反复复找寻,终于紧张的握着萧千夜的手问道,“怎么只有两个人?我记得、我记得那时候应该有四个人才对。”
萧千夜顿了一下,心也被她这一句话刺痛仿佛沉入严寒之中,几人同时低头,云潇也意识到了什么,倏然捂住嘴不敢出声。
在之前的调查报告里曾经提到过,为了追查禁地魔物的行踪,青鸟军团的几位将领曾深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搜捕,为此,他们损失了一位副将和三名队长!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两个人的面容,在一整天枯燥无味的沙海寻棺之后,一边大口啃着手里干瘪的大饼充饥,一边大笑吆喝着让手下的战士聚到篝火边随便唱两嗓子苦中作乐。
那样活生生的人,再也没有了。
云潇深深吸了口气,脑子有一瞬的混乱——她是幸运的吗?人死不能复生,连上天界都无法左右生死,可是她,只有她依赖天生的火种,从死亡中再次苏醒。
可是、可是幸运的人不会被人侵犯杀害吧?
“阿潇,你喝口水吧。”萧千夜看出她情绪的起伏,不动声色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然后才道,“徐副将和二队是在临海追捕九婴的时候被卷入浪中遇难,五队和六队是在草海被大风偷袭之后重伤不治,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我一定会把所有蛰伏的魔物挖出来,一个不留全部铲除。”
云潇忍着泪点头,低声应道:“我们一起去。”
“好。”他抬手撩起她耳边的长发,认真点头。
另一位副将赵晋默默看着这一幕,虽一言未发,内心却掀起阵阵涟漪无法平复——虽然早有耳闻,但他是第一次见到云潇,北岸城事变之前,他因妻子生产而得到了长达一个月的特假,而阳川的任务又被叶少将临时换了班,他对传闻中的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不明白为何一个来自中原、又带着异族血脉的女人能把一贯不近女色的少阁主迷的神魂颠倒,直到今天得见,他才终于豁然开朗。
那是比身份地位甚至血统更加宝贵的东西,是相互扶持,并肩同行的相守和信任。
赵晋舒了口气,跟着喊了一声弟妹,主动安慰了几句,几人焦急又耐心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