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我跟马永恒借钱,结果马永恒要让我先和他签一个雇佣合同,才能先借我两千块钱,我妈都要没命了,他竟然还要跟我签合同。”
彭斌圆鼓鼓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愤怒。
“算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反正阿姨现在已经手术成功了,你就安心照顾阿姨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一鸣倒没有彭斌这么气愤,原因也并不是他不能感同身受。
彭斌现在年纪还小,还没有经历过社会上尔虞我诈的社会关系,这个年代,学雷锋做好事已经是奢侈了,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马永恒和彭斌的关系不过就是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室友,而且马永恒看着是个纨绔富二代,但处处都透着商人的精明。
马永恒和彭斌的关系在最开始也是很一般的,但是知道彭斌是电子系的状元之后,马永恒和彭斌的关系才更进一步的,说白了,马永恒和彭斌的接触本身就是带有某种目的的。
“张一鸣,我真的不考虑了,你说的那个事儿,我答应了,等我妈这边身体好转了,我就跟你去东湾。”
彭斌还是很坚持。
“那就等阿姨好了再说吧!”
张一鸣不能再强行拒绝了,就点了点头,有些事,来日方长,真没必要争一时的是非长短。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几个护士和医师助理推着病床走了出来,蓝色的被单下,躺着一个中年妇女。
虽然才四十岁上下,但是看样子却像是五十岁了,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很多,由于刚刚做完手术,麻药劲还没过,彭斌的母亲闭着眼睛,即便如此,还是能从她的脸上感觉到被疾病所折磨的痛苦。
“妈,妈,我是胖斌,你听的见吗?”
彭斌立刻冲到了病床边,对着母亲轻声呼唤。
“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你说什么也听不见的,先让一下,我们要把病人推到重症监护室,你去办一下手续。”
还是之前那个护士。
“去吧,我在这帮你盯着。”
看到彭斌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母亲的样子,张一鸣伸手轻轻推了彭斌一下,彭斌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梯。
这时候的重症监护室不像二十年后,又是无菌仓又是各种监控记录设备,眼前的重症监护室就是一个比普通病房看起来更加严密的地方,屋子里多了制氧机和几台仪器而已。
张一鸣站在监护室的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昏睡的彭斌母亲,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前一世,他从外面赶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基本上没有了抢救的价值,但母亲始终坚持着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着他回来。
尽管母亲没有来得及给他留下一句话,可是当他的手抓住母亲的手的时候,他看到了母亲眼角流下的眼泪,然后,母亲就永远的离开了。
母亲的离世曾经是他心里最深的痛,现在他能有机会帮助彭斌避免这种痛苦,说实话,他真的没有贪图任何的回报,甚至都没想要彭斌对他的感谢。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彭斌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没事儿,你别着急,刚才护士说了,阿姨的各项指标都很好,再过一个多小时,阿姨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看到彭斌跑的通红的脸,张一鸣把刚才护士的话转述了一遍。
“嗯,张一鸣,这是之前剩下的三千块钱,先还你吧!”
“你拿着用吧,做手术最伤元气,你必须要给阿姨多补充点营养,熬点鸡汤,喝点牛奶,千万不要让阿姨落下什么病根儿,我也不缺钱用。”
张一鸣说完,直接把钱又塞回了彭斌的口袋。
彭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母亲,又看了看张一鸣,眼泪就再次淌了下来。
......
“胖子,你妈怎么样了?”
就在彭斌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的时候,马永恒从楼梯的转角出现了,看到彭斌就立刻开口问道。
“我妈怎么样用不着你管。”
彭斌板着脸,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憨厚无波的表情。
“胖子,你这是生我气了?我可是回家给你拿钱去了啊,你看看,三千块钱啊,这是我全部的私房钱了!”
看到彭斌的态度,马永恒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纸包,纸包一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摞子钱。
“马永恒,如果不是张一鸣,我妈已经死了,你现在再拿钱来还有什么用,早上我跟你借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拿,现在你再猫哭耗子,晚了。”
听到彭斌提起张一鸣,马永恒朝着张一鸣看了过来,眼神晦暗不明。
“胖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呸,马永恒,从你要跟我签合同的那一刻起,咱俩的关系就已经到此为止了,你要是有话就在这儿说,张一鸣不是外人。”
彭斌的声音有些嘶哑,毕竟之前又哭又喊加上上火。
“胖子,你......”
“我还有东西在观察室,我去拿一下,你们有话慢慢说。”
张一鸣不想掺和马永恒和彭斌的事儿,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他不希望彭斌和他合作是基于报恩的这个角度,正好现在借着马永恒的这个事儿,让彭斌顺便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张一鸣回到观察室,并没有急着拿东西,而是坐在了床上,之前甘九妹躺过的那张床。
想到甘九妹苍白的脸,娇小的身体,张一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