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劳拉的传送门很奇怪,当希瑞跑到顶层时,那儿什么都没有,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只有覆满霉斑的墙壁。其中一面墙上有个不规则的椭圆形,里面泛动着彩虹色的光芒。她犹豫片刻,但那扇传送门在吸引她,召唤她,真真切切地邀她进去。而且周围没有别的路,只有那个闪光的椭圆。她闭上眼睛,走了进去。
随后,她看到耀眼的强光和湍急的旋涡。爆炸的冲击力挤压她的肋部,令她几乎窒息。她清楚得记得自己飞过寂静、冰冷与黑暗之中,然后是一道亮光,然后她终于又能呼吸了。她的上方是蓝色,下方远处则是模糊的灰暗......
彩色的旋涡将她吐到半空中,她摔到石头上,立刻失去了知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直到一阵热浪的灼烧让她醒来,甚至还烤伤了她的皮肤。她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固定了一样。她抬起头,扯破了鬓角的皮肤,她睁开眼,看到脑袋下面的大石头上沾满了凝固干涸的血迹,咳嗽几声,吐出一团混杂着沙子的粘痰。
希瑞抬起头,四处张望。周围是片灰红色的平坦石地,被峡谷和岩壁断层分为了很多部分,到处都散落着成堆的石块和风化的巨石。在石地的地平线上,一颗硕大的,熊熊燃烧的太阳将整个天空染成金红色,剧烈的阳光甚至扭曲了空气。
“我在哪?”希瑞轻轻揉了揉自己肿胀的额头,“我肯定重重地摔倒了。”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发现了其他疼痛的来源,后背,肩头,还有屁股。她摔倒的时候,身上沾满了灰尘与沙砾,头发,鼻子,耳朵甚至眼睛里都有,所以她才感觉到刺痛。
希瑞小心地伸直自己瘀伤,她隔着裤子摸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这样让她放下心来,这让她可以站起来。她小心地活动另一条腿,慢慢舒展受伤的腿,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是眩晕也随之而来,希瑞感到一阵反胃,她侧卧蜷缩倒在被阳光烤得炙热的石板上。
“我起不来的......”她呜咽道,“我做不到......我会被太阳烤焦的......”
她的脑海中回响着顽固又恼人的痛楚,肢体的疼痛程度还在不断增加,她每动一下都让疼痛更加强烈。所以有那么一会儿,希瑞一动不动。
她用胳膊护住头,但炎热很快便令她难以忍受。她知道自己必须找个地方避开阳光。她奋力对抗着痛楚,手脚并用爬到一块巨石下。
在风化作用下,石头的形状就像一朵怪异的蘑菇,充满了空洞。不成形的“伞盖”让它的底部只有一条狭小的影子,希瑞蜷成一团。
她眯着眼睛躺了很久,直到太阳漫步到天空另一侧,再次投来灼人的热浪。她挪到巨石另一边,但是毫无分别,太阳爬升到最高点,最后一丝影子都没了,她用双手按住疼痛难当的鬓角,然后再次晕了过去。
当她全身颤抖着醒来,炽热的太阳失去了耀眼的金色光辉,如今的它低垂在参差不齐的岩石之上,颜色转为橙黄,酷热已然消散。
希瑞费力地坐起身,四下张望。她的头没那么痛了,视野也清晰起来。她摸摸头,发觉阳光已晒干了鬓角的血迹,只留下一块平整坚硬的血痂。但她的身体还很疼,好像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
她干咳几声,试着吐出牙缝间的砂砾,但没能成功。她靠向蘑菇状的巨石,石头表面依然带着阳光的热度。至少没那么热了,她心想。太阳已经西沉,热度也可以忍受了,很快......很快,夜幕就会降临。
她浑身发抖。“我究竟在哪儿?我该怎么离开?走哪条路?我该走哪条路?也许我该待在原地,等他们找到我。他们肯定在找我。杰洛特,还有叶奈法,他们不会抛下我的......”
她再次试着吐出砂砾,但又一次失败了,然后她发现了最大的危机,水。
她再次想起来了。当初逃离辛特拉时,她也曾忍受过干渴的折磨。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骑着黑马逃向海鸥之塔,马鞍上就系着一个木头水壶。
但她没能解开绳子带上水壶,因为她没那个时间。现在马没了,剑也没有了,什么都没了。除了滚烫的岩石,除了鬓角上令她皮肤绷紧的血痂,除了满身的痛楚和干渴的喉咙,她一无所有,她甚至连可吞咽的口水都没有。
“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得去找水。如果找不到,我会死的。”
扶住石蘑菇试图起身时,她的手指隐隐作痛。当她站了起来,迈出一步的时候,又发出呻吟趴到地上。剧烈的反胃感又一次袭来,痉挛和晕眩占据了她的身体,让她只能再度躺倒。
“我又一次孤单一人。所有人都背叛了我,抛弃了我,只留下我一个,就像从前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扼住她的喉咙,她的下巴肌肉紧绷到疼痛的程度,干裂的嘴唇也开始颤抖。“再没有比女术士哭鼻子更令人反胃的了”叶奈法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响起。
可是,等等......这儿没人能看到我......一个人都没有......
希瑞在石蘑菇下缩起身子,不由自主地痛哭起来,尽管她已流不出任何眼泪。
等她睁开肿胀的眼皮,发现热度又消退了不少。不久前,天空还是橘黄色,如今已转为熟悉的钴蓝色,而且显得格外晴朗,只飘着几缕细小的白云。
她坐起身,头痛和瘀伤都不再折磨她了,跟她空瘪的肚皮和发痒的喉咙带来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