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接近,宫藏锋就迅速将机械剑臂再次合拢袖中,连眼里的猩红都瞬间消失。
不用仔细看,他就知道,来人正是医院的肿瘤科主任。
而不等他质问主任为何独留包括他妹妹在内的重病患者在这空荡荡、冷冰冰的医院里,主任就喜不自禁地朝他挥手大叫道:
“宫先生,宫先生,您妹妹有救啦!您妹妹有救啦!”
宫藏锋内心既喜且惊,十分疑惑。
妹妹病后,他自与这医生开始相熟。
并且,即使两人相熟依旧不能算久,毕竟医生不止他妹妹一个病人,可他亦能看出:
这医生也是个不喜欢说大话的人!
何况,他还发现,主任刚刚朝他挥动的那只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剂他曾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抗癌特效注射剂。
那样式特别、精密复杂的针管里装着的,正是经过特殊改造、专门用来消灭癌细胞的免疫细胞。
只他实在不相信能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和妹妹一样,在妹妹身患重症后,他更多感受到的,仅仅是人情冷暖、人心险恶。
在海里,受伤流血的鱼,本就更容易吸引到鲨鱼的注意。
故宫藏锋微微沉吟一下就迅速冷静下来,对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主任淡淡问道:
“主任您这是急着要给哪个病人使用抗癌特效药?”
而主任又稍稍喘息一会,就直起腰,异常兴奋、笑容满面地回道:
“当然是给你妹妹注射啦!”
宫藏锋这才内心控制不住地大大震动起来,无法相信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钱都还没付?而且药价又那么贵,难道还会有谁会帮我垫付?”
主任脸上的兴奋也这才淡了一点,却又流露出更多感慨、感动,和一点疑惑,问道:
“你最近是去哪了?连新闻也不看?你不知道,大家集资组建的老城区灾后应急医疗基金,连像你妹妹这样的病人都是能参与的。且全额提供类似疾病的医疗费!”
宫藏锋大惊,依旧不信地大声说道:
“不可能!我知道那东西,就是一个类似医疗保险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像我妹妹这样已身患恶疾的重病之人参加。”
他当初只扫了一眼,就完全不放在心上,早被险恶的人性搞得对任何看起来奇怪的善意都满心警惕和厌恶。
紧跟着,他更不信、更大声地说道:
“何况,那基金难道连参加前的病都给报销医疗费?那更不可能吧!别说我根本就没付钱替我妹妹参加啊!”
主任的脸上终于露出明显到愤怒,责备道:
“就是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你和你妹妹眼前,你却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才又急又气,都差点被你气死,才干脆先替你交了!”
接着,在宫藏锋慌乱不已时,主任又十分感动、十分感慨说道:
“诶,算了,反正也不贵。总之,由于你妹妹所患疾病虽是恶性慢性病、却总归不是无法治愈的绝症,想到你妹妹这样的病人也都是老城人,现更都是共患难、同生死的老城邻居,加上大家都对能不能撑过此难心里没底,大家就都不忍你妹妹这样的病人在人生最后时刻还饱受病痛折磨、还活在完全的黑暗中,就干脆慷慨一把,把像你妹妹这样的、乃至是患更重疾病的病人,都接纳进灾后应急医疗基金,全尽可能地提供医疗费用。你妹妹和其他一些病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转移走,就是因为他们都要接受治疗,等今天全部治愈后再全部转移走!”
说完,宫藏锋内心巨震。
而主任则忍不住眼里冒出泪水,依旧感动难耐,却又异常难过,痛苦酸涩地低头抹着越来越红的眼睛。
主任没告诉宫藏锋的是,之所以他妹妹那样的病人也能参与、乃至连参加前的大病或恶病都可全额报销,其实还因为:
这样的病人早不多了!
很多病人早撑不住,早在缠身的苦痛中撒手人寰,包括他一老友。
主任情不自禁地就在内心发出一声悲号:
老伙计,你咋不多撑一段时间呢?哪怕看看现在的老城区有多好也行啊!这样你就不会有遗憾了!我们的老城区,我们的家,终于又变成那个曾充满温情的地方啦!
然后,宫藏锋才也低下头,才也止不住地流泪,内心涌出压不住的狂喜、感动,和酸楚。
他自己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有多见钱眼开、道德败坏,他又怎会不知道。
对于参赛后到底能不能拿到足够给妹妹治病的应有报酬,他心里其实没一点底。
何况他还吞服了那样危险的药剂。
只毕竟老板曾有恩于他,曾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出手帮助,对他而言恩重如山,他连多要几句保证都不好意思,的确过分迂腐。
而现在,哪怕不用拼命活到赛后,宫藏锋也坚信:
自己的妹妹一定会无碍,一定会健康幸福地活下去!
宫藏锋内心最后的、浓浓的牵挂和阴云,一下就全烟消云散,只剩满满的喜悦、感动、幸福、满足,以及深深的觉悟和不舍。
这个三岁后就没掉过一滴泪的铮铮男儿,今天终于再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极复杂、极纠结心绪,泪如雨下。
过一会,向来守礼重义的宫藏锋,才赶紧对主任深深一鞠躬,呜咽道:
“先,先生,谢谢您!您,您的大恩大德,我……”
可主任都来不及擦干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