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米林既有技能在手,见自己的意见得不到重视,在厂里或多或多少感到有些压抑。又兼实在是胆大妄为,便玩了个鸡贼,弄了个郊野的破棚子,从厂里弄了些报废的破机器,自己想尽办法修好,还拉来几个新来的盲流,便偷偷地生产起了轮胎。说起来这也是由于赵开阳比较开明的政策所致:他在商业领域没有搞垄断和特权,允许任何人任意进行放开的贸易,否则米林既搞不到原料,他也卖不出成品。
他这样做时间短了侥幸还可以蒙混,这时间长了肯定是暴露出来的。不仅乌林城的管理部门不允许,就连末叔叔那孙子,赵开阳那弟子何玉能也向赵开阳来告状,说竟然有一个技工,吃里扒外,私自开厂,生产假冒伪劣轮胎——由于机器不够好,最初生产出来的产品肯定是比较差的。
同样的事如果是发生在联盟,那是性质极其恶劣的。投机倒把,破坏生产计划,而且开办血汗工厂生产假冒伪劣产品。不要说得罪的是最高领导人的亲属,就算是村镇干部也轻轻松松把他的工厂荡覆无余,让他坐牢,流放,游街,挨打,受辱并祸及家人。
不过幸运的是那赵开阳的末叔叔家家风很好,不仅末叔叔本人谦逊谨慎,连孙子何玉能也不是嚣张跋扈莽撞之辈。知道赵开阳在很多问题上有自己独有的见解,也正在推动经济领域的改革,平常拼命鼓励亲属和下属们钻研技术,支持乃至要求他们开厂经商填补产业空白,所以只是告状,并没有采取暴力压制。那米林也获得了一定的社会舆论的支持,特别是来自金河与北地的战士支持,他们认为既然盐泽侯的亲属和其他战士都可以不经上级允许开新厂,乌林岛的法律也从未禁止这一点,因此要求不能惩治第一个吃螃蟹的米林。
总之,在如何对待米林的问题上,下面人不敢自专,最终把这个事情的各种争议摆在了赵开阳面前。
尽管整个行政体系大致上继承了联盟的制度,有多股力量要求、游说赵开阳按照联盟的制度惩处米林。然而赵开阳内心隐隐知道,一旦这样做了,就意味着组织生产和交易的权力将仅限于体制内处于高位的人。那么社会生产就会完全操控于这个系统。一旦社会屈从于这个系统,变成了封闭的生产体系,乌林岛就会逐渐变成另一个盛州,自己家就成了新的金色联盟,自己这些亲属就成了既得利益垄断官僚或者垄断财阀,还要剥夺别人搞生产经营的天赋人权,破坏社会进步科技发展。又会出现大家的眼睛只盯着上面,遏制普通人生产生活的创造力和能力的问题。又会出现权力凌驾于制度,甚至凌驾于法律,某人大手一挥就凌驾于法律判定别人生死存亡的问题——事实上赵开阳现在的处境已经接近这一点,因为乌林岛军民已经默认赵开阳拥有天然的立法权。
这样一来,赵开阳自己就成了权势的中心,地位将不断强化,变成另一个张开端。确实,这有时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强大,能带来强烈的虚荣心和行使权力的各方面便利,但反过来,这也会让他膨胀,让他处于永远在和别人争斗,永远要耍心计玩权术,永远需要承担巨大责任,承受巨大危险,几乎没有自己的个人生活的状态中。这是一条权势的不归路,只能一路向上,要么永远保持绝对的权势,要么一不小心跌落下来,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要在死后承受各种污名。
作为一个懒散,舒适,受过良好教育,享受了大夏国良好制度体系保护的中产阶级,赵开阳尽管没有那么多明悟,想得没有那么透彻,却总能隐隐感觉到,今后的生活如何,将取决于现在做出的选择。是选择当另一个凌驾于社会之上,享受无上地位以及无限争议和巨大危险的张开端,还是选择做一个可靠公正的制度之下,社会之中,安全舒适,荣华富贵的世界首富(由两界贸易带来的财富能确保这一点),第一贵族(比如土球上的某国女皇)?
联盟的领导人们尽管设置了错误的制度,但在个人的品格、领导能力、理想和修养各方面素质其实远胜于赵开阳。但即使如此,盛州人民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米林的行为又确实可恶,他受到了何玉能的提携,培训,获得了很多何玉能开发出来的技术和技能,反过来利用这些技术和资源伤害何玉能的利益,假如不加惩处,那么以后知识和技能就会变得廉价,没有人敢做专业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了。
最终,也许是懒人思维,也许是来自大夏国的制度环境影响,也许是看过的各种天书让他没有贸然答应来自方方面面的游说,去按照盛州的制度去惩处米林,经过很多天的深入思考,赵开阳做出了如下判决:
第一,米林享有继续独力开办工厂和进行交易的权力,但必须要按照特定的比例交税。赵开阳承认他的独立经济地位,米林要自负盈亏,自主经营,照章纳税。
第二,由于魔环星特殊的物资运输方式(随身空间和空间装备),物资的运输和交易很难被监管,难以从中征税,因此改为采用财产税的方式,即,由乌林岛官方为他提供生产的场地和机器,并根据场地和机器的产能征税。场地和机器算是租给他的,需要另外缴纳租金。机器可以允许他赎买。这一征税方式将同时扩展到所有其他企业,一视同仁。此前,各农庄也被安排了类似的纳税方式。
第三,米林被禁止在规定的场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