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推马不停蹄,立刻骑车到了吴山镇,果然找到了许多熟人:他刚刚踏进父亲家门,就有大批镇民蜂拥赶来,全是他以前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是海外乌林岛上赵开阳的亲信。
众人七嘴八舌,迫不及待地跟他说话。毛子推先问道:“我爸妈去哪儿了?我哥他们呢?”
“他们都被抓起来了,吴山君和他以前得力的人统统都抓起来了,就是上个月的事。”
“为什么抓他们?”
“改学团说他们是反联盟分子,是东蜀反联盟阴谋集团的核心人物。”
“什么什么?”毛子推莫名其妙,他深知自己父兄等人尽职尽责为吴山君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是有的,至于搞什么阴谋集团,得了吧,一来他们作为普通人远远不够格,二来,凭着他自己这个海外关系,他们家这几年来日子过得很不错,顺心如意的,实在犯不着冒险去跟谁勾结起来搞阴谋。三来,他这些年来为父兄亲戚送来的海外好东西着实不少,也与父兄有深入的沟通交流,如果真有什么阴谋,断不可能不让他知道——毕竟毛子推现在是很有力量的。
毛子推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快,这些人就主动提出愿意帮忙,并提供了大量的具体情况,包括吴山君已经逃走,毛子推的父兄们关押在县城的地方,甚至还包括了改学团他们监守的情况。
关于罪名,也有人给出了解释:“像吴山君那样的领主,整天说他们怎么为盛州牺牲,怎么为人民做贡献,但是天天都在欺负人。他家的小孩在学校里从来不吃大灶,每次都要炊事员给他们开小灶,上学也都要公家的人用公车接送,在学校里也整天欺负其他孩子。他们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但是人们整天都忍饥挨饿。伟大领袖张盟主总结了二十条歪风邪气,这吴山君是每条都有的。像这样的当官的改造改造也是应该的。”
“那我父母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受苦?”毛子推不高兴地说。
“是是是,毛师爷一家其实倒是冤枉的。不过改学团的那些小伙子说,帮反联盟分子做事的也都是反联盟分子,也都需要精神改造。”
“那有没有办法能让那些夺权派放掉他们呢?他们喜欢什么东西?”毛子推道。
“喜欢吃肉!”有人说。
“是啊,他们都喜欢整天吃吃喝喝,占着食堂整天白吃白喝。”另一个人说。
“我明白了。”
毛子推给这些提供消息的人许多饭团表示感谢,这些人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眉开眼笑。毛子推看这些人仍然每天辛苦算计一顿两顿饭,觉得又是心酸又是感慨。深深感到自己当初遇到赵开阳是多大的福气。
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毛子推身上带有一些财物和肉食,便去县城寻找改学团的门路。那改学团占据了县城里的所有关键部门,整日吃吃喝喝,吵吵闹闹,乌烟瘴气,遍地狼藉,一会批斗这个,一会殴打那个,有时候互相凌辱谩骂斗殴,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整个县的所有行政工作完全停摆了,公共资源都被这些人霸占,不知弄到哪里去了,只有食物是确定无疑被吃干抹净了。毛子推其实倒也见惯这种场面,因为吴山君当年也喜欢聚众吃喝,经常吃出个窟窿,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下面的人收拾。
他也不知道谁是这里的重要人物,只能见人就分发小礼物,说大筐大筐的好话,请大家吃肉,很快就引来了这帮改学团人员中的领袖,好说歹说,终于设法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毛子推的父兄只不过是普通人,“反联盟”程度非常有限,只能算作“东蜀反联盟集团”最底层的狗腿子,因此改学团那帮人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毛子推父亲说:“我们没什么事,只是被关在这里饿了一些日子,但是吴山君的家人就完了,女眷都被lún_jiān,男的都被抓起来游街批斗挨饿受苦,很多人都被打残打死了。那该死的吴山君自己跑了,留下他那些人在这里受更大的折磨,他这种领主永远都是这样。”
毛子推的兄嫂,姐妹,侄子侄女等人就只顾向毛子推要吃的,看起来饿得有点狠了,脸上有点脱相。
毛子推说:“我这次回来本来是来找爸帮我找关系买茶叶的,没想到还赶上了这样的事。”
毛子推父亲说:“盐泽侯让你采买茶叶?”
“不是,是我自己想做买卖,爸,你不知道,我们东蜀郡的茶叶卖到崖山和锡安去,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呢。盐泽侯那些人都鼓励大家下海经商,发家致富,所以我辞职了,准备贩卖茶叶。”
“哎呀,你这个傻瓜,既然跟到了盐泽侯,哪能辞职,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在他这种伺候低级领主多年的“老人”来说,万贯家财也不及在权贵身边找个舒服的位置混吃等死。但毛子推见到许多赵开阳身边的人独立创业,自立门户并且大发横财的,知道这种事是没法跟父亲讲明白的,因为盛州人和乌林岛人已经完全是不同的活法。何况,毛子推现在的处境,哪怕从此什么也不做,坐在家里管理田庄收租交税,没事修修自家房子,只要赵开阳不撕毁《银色大宪章》,就足够确保他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吃香的喝辣的,永远不需要为生计担心。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得先想办法让他们把你们放了,我这回来不知道你们这样,带的东西快用完了,还得回去多带点东西来收买这些人,我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