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一支烟,曹英的心绪平静了一些——没错,现在的情况自已和王仲明作对的确算不上什么理智行为,与其说是想通过让对方输棋以报复对方在胡亦东事件中所做的手脚,倒不如说是因为不想看到对方总是顺风顺水而产生的妒忌之心,他知道这样的心态对于做大事的人而言并非明智,但天底下又有几个人真正能够控制自已的思维,永远只做对的事情吗?
算了,不明智就不明智吧,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热血冲动的时候?冲动如果是魔鬼,那就让自已发一次疯吧,对或错放在一边,这样做至少心里痛快!
想到这儿,曹英不再迷茫,将烟蒂随手扔到墙角垃圾桶顶端的凹槽里,随后离开窗台,来到曹雄等人休息的房间。
推门进去,屋里三个人讨论的正热闹,有了共同的目标,这三个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呵,这么热闹,在聊什么呢?”曹英笑着问道,自已也在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呵,我们在探讨这盘棋对王仲明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崔尚志答道——赛前战术方面的问题没有必要准备,而且也没有办法准备,职业级的对局,没有谁能指望一记飞刀又或者一个变化就能将对手击倒,常打比赛的对手或许还能从最近的对局棋谱中分析出对方喜欢什么下法,并针对这种下法研究出新武器以求打对方一个冷不防。因为现在的比赛对局在时间上呈缩减趋势。所以有许多棋手喜欢在布局阶段下套路,(套路的下法虽不能保证占到优势,至少可以做到不吃大亏),如此便能将宝贵的时间留给中盘的复杂战斗之时。但王仲明不是职业棋手,没有那么多的比赛记录,别人也就能难从他的棋谱中找到规律性的东西,具体技术方面的准备无从谈起了,所以,他们三个人只能从宏观角度出发,寻找对付王仲明的行棋指导思想。
“哦。是吗?有结论了吗?”曹英颇感兴趣地问道。
“结论谈不上,不过以我和王仲明交手的经历还有看他对吴灿宇的那盘棋,我觉得和他这个人对棋形的感觉极其敏锐,算路精准。贴身缠斗时力量极大,妙手鬼手极多,加上大局平衡感出色,非常擅长于腾挪转身,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他设计的圈套,所以和他对阵,最佳策略就是采取防守反击战术,布局时把棋走厚,宁肯步调慢些,也不给他把局面搅乱的机会。中盘紧紧咬住,使双方的距离不被拉开,坚持到官子阶段时再发力追赶。”崔尚志答道。
“噢.,防守反击,呵,和欧洲足球弱队对付强队一个思路,收缩防区,不犯错误,放对手来攻,让对让自已把弱点暴露出来。然后抓会,发起反攻,呵,想法不错,至少理论上可行。浩强。你觉得呢?”点了点头,曹英称赞两句。然后向谭浩强问道。
“嗯,对尚志的想法我大体赞同,不过有一点小的补充,就是别贪便宜。研究王仲明的对局,发现大多数人输棋,输就输在一个贪字上——王仲明经常下一些高效却是棋型薄弱的棋,故意给对手留下冲击的弱点,大多数棋手都经受不住这种攻击获利的机会,结果不去冲击还好,一冲击,自已的棋形反而出现毛病,被其快速转身,攻了半天的结果反而得不偿失。所以,我的建议是学习林海峰的作法,叩桥而不渡,就算知道有便宜可占也不去要。”谭浩强答道。
“叩桥而不渡,呵呵,君子之风,你的想法比尚志还保守呀。”听完谭浩强的建议,曹英笑了起来。
叩桥而不渡,典故出自林海峰与高川格之战——超一流棋手林海峰棋风厚重,谨慎而富于忍耐性,有‘二枚腰’之称,高川格曾本因坊战八连霸,棋风端正平回,以形势判断见长,擅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其秉承理念‘流水不争先’为棋家名言之一。一九六九年,林海峰在第八期名人战中击败藤泽秀行取得向高川格的挑战权,八月二十一日七番棋战开盘,前三局,高川格以二比一暂时领先,九月十八日,迎来了被称为‘天王山’的第四局比赛——此局若输,林海峰便被逼到悬崖边上,只要再输一局,挑战便告失败。所以对这一盘棋,双方都志在必得。
对局开始时,双方走的都比较平稳,进入中盘后,执黑的高川格打入白阵形成激战,双方棋子纠缠,对攻激烈,由于白棋的强手,黑棋棋形出现薄味,有被分断风险,但高川格若是花一手棋去补,则被白棋封住大空,取胜无望,所以,当白棋刺单关时,高川不接反刺,不肯被对方先手沾光。但这步棋风险极大,局后研究,白棋若是不管不顾就是冲过去分断硬吃,拒变化复杂,但黑棋生机渺茫。
以这样对攻杀气,以林海峰超一流棋手的实力自然不会看到,但经慎重的思考,林海峰却放弃了一举取胜的机会,老老实实地补了一手,放黑棋一条活路,转而抢占大棋,牢牢地控制着棋局的走向,优势虽然不大,却让对手完全找不到把局面搅乱的机会。
对局结束后,高川格对林海峰能杀而不杀的作法极为赞许,称其有‘叩桥而不渡’的涵养——大凡渡河总要过桥,见桥先叩击桥石,看其是否牢固,叩完而又不渡,足见小心谨慎的程度,平心而论,当时白棋若冲断硬吃的确可以早早将此局结束,但战斗复杂,万一看漏黑棋的手段让黑棋活出,那么白棋就有崩溃的危险,所以林海峰宁肯放弃自已杀棋取胜的机会,也不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