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简单的半翻髻,戴了宫制的缠金海棠宫花一对,金累丝嵌红宝石蝴蝶步摇斜斜插就,赤金镶东珠璎珞项圈,身上是水红云纹撒金海棠锦衫,银红金线百事如意纹长裙。这一身装饰,高贵而不奢华,娇艳而不妖媚。

只是这样安然的站立着,却仿佛天下尽在她一笑间,尽在她一指间。

叱咤风云数十年,铁血的太后不觉有些畏惧了。

眼前这个女子,虽一脸谦恭,但这谦恭之下,仿佛是一潭平静的深渊。瞧不透,也挣不脱!而蕴含在这深潭中的水中的,一定有她深深畏惧的东西!

见太后久久不语,云潇不觉疑惑,抬起头来,见了太后这隐隐怔忪的模样,脸上不觉又带了几分笑意。

是在嘲笑哀家有目无珠,肤浅无知么?

太后不知为何,竟是勃然大怒。

但这位上阳郡主分明什么也没做,还孝敬了她一坛子自己亲手采摘的梅花。

这是为何?自己为何要贸然动怒呢?是昨夜之事担忧败露,还是为眼前这女子不同于人的风华所摄?

太后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失态,淡淡笑道:“难为你有心。只是怎么去了三个月,就清瘦苍白成这样?底下人是怎么伺候的?”

云潇柔柔一笑,明眸似是不经意划过太后平静无波的脸颊:“太后说笑了,绮月前去甘泉岭,是戴罪修行,诚心礼佛,怎么会清瘦苍白呢?自然是受佛理熏陶,受益匪浅。唯有一节,佛寺乃是圣洁之地,却有山民流寇滋扰,让人烦不胜烦。若非我的侍卫忠于职守,只怕连佛门清净都要被打搅。且昨夜大火烧屋,索性无人伤亡,未知火从何来。”

连话里都有话了?从前的上阳郡主,从来是直来直往,不会这样有礼有节。

只是去礼佛而已,怎么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太后到底宫斗浸淫多年,不露声色道:“好孩子,去了一次,懂事许多。你放心,只要你懂事,哀家自然庇护你,不会叫你再受委屈。佛堂香火萦绕,且不可马虎大意。”

竟是生生避过了流寇、大火这个话题。

云潇的眸子雪亮。然这犀利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又是那般的优雅淡然。

太后大病初愈,自然不能久坐,此刻又为上阳郡主不同以往的风华所疑惑,只谈笑一会儿,便推说身子不适要谢客。但谢的客只有上阳郡主一个,因为六公主是随太后住在永福宫的。

云潇见状,便慢慢退出永福宫,侍候的宫女鱼贯而入,不多时,一阵清冽苦涩的药味便弥漫了整个殿堂。

出得宫门,素琴有些不可置信的瞧着云潇,道:“郡主可累不累?行了这大半日的礼……”

“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么?”云潇凤眸微眯,斜斜看向她,只见她登时红了脸,低头默然无语。

一行人寂然无话,云潇便道:“去瞧瞧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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