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疑惑,初阳却在暗笑自己身处秋园却未曾真正留心秋家是否富贵,现在想来西湖就近能为一大园圃而无人搅扰,用物虽简单但绝对不简陋等等,秋家二老怎可是升斗小民。不过此事与己又有何干,初阳交人以心性而非钱财,秋家二老更是如此。思及此处,初阳盈盈上前拜见,并笑道:“婆婆,莫不是秋翁恐我置海棠不顾,而至二老追蹑?”
“初阳惯是这般俏皮,不过今日你我皆是客,还是先去见过主人家吧。婆婆还等着见识初阳的医术呢。”秋婆婆与初阳相处多时,对其口吻亦是分外情切。
“正是,待我诊治后再与婆婆叙话。”初阳言毕转身与榻上老妇人施礼并欲把脉望色。却不成想,老太太怒气勃发,背身不与初阳接言并直斥道:“如今张家莫不是随便一人就敢上门卖弄口舌,轻言岐黄吗?我不需此人,快将其轰了出去。”
张维城闻言面上尴尬至极,不知如何是好。秋婆婆则上前低声劝说,旁边伺立的张家子媳辈更不敢出声。
“老夫人所言谬矣。初阳与维城章侯为友,与秋家二老为伴怎就是随意之人?况夫人病难,众人束手,就是与我一试,又能如何?若能侥幸,岂不是阖府皆喜?若是不能,也于你分毫无损。”初阳倒是不在意老太太的态度朗声说道。
不是众人劝解之效,还是初阳话语之功,老太太终是不情不愿地转身过来,让初阳掌脉把息。初阳倒也不急不躁,凝神定气细细将脉息,舌苔,脸色查了一遍。
检查完毕,众人都以目询问,初阳也不出声,闭目思索良久。暗暗断定此症为五行生克制化乖乱所致,病本在肝。肝主血,体阴而用阳。五旬之后,精血衰少,阴虚导致阳亢。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是典型的肝(木)气横逆,乘土(脾)侮金(肺)病例。肝、脾、肺三脏俱病,日久波及心肾。
心中了然,初阳出针以凉泻法刺穴,以水气息安抚,不多时张家老太太气息即已安稳,缓缓有安睡之意。见老人此状,人皆安心,秋婆婆年岁已高更是不堪支撑,只叮嘱初阳再斟酌用药就先行离去了。
唤婢女近前看护,初阳示意噤声后起身出至外间。章侯一直不敢出声,此时方喜道:“原来初阳于岐黄之术上有如此造诣。维城须得谢我,若不是我强拉初阳来此老夫人也不能得良医。初阳,我与你同来真是与有荣焉。”
维城被章侯的胡言乱语弄得啼笑皆非,索性不予理会只问道:“初阳,不知是否需出药方?若有该当如何才好?”
细细考量了一番,初阳拟滋肾阴以柔肝之体,泻心火以抑肝之用,扶中土而复生克制化之常而出一方:柴胡、丹皮、栀子(炒黑)各拾克,生地、白芍、当归、山萸肉、白术、茯苓、生熟枣仁、生龙牡各叁拾克,炙草、煨姜各拾克,叁剂。
“此药叁剂每日壹剂,另外每日早晚我再与老夫人施金针之术,应是妥当了。”初阳将药方递于维城说道。
亲手誊抄药方后,维城一面着人即往药店抓药,另外还使人去与祖父父辈处报安以免挂怀。方欲礼谢初阳,却见其又复伏案疾书。不多时书成,初阳从伺者索一信函,收口后题上收信名址。
章侯急性,好奇初阳所为,一直在旁窥视,当见得收信人名讳时不觉低声惊叫了一声。维城见其所为心中也不免有些诧异,待得接过书信才知原委,不觉问道:“杨神医其名在外久矣,家中也曾专人延请,然被其以不喜离家拒之。家祖母以为其故意拿捏推脱,故此也不肯前往就医,初阳倒与他交好?”
初阳点点头,说道:“杨老不离其乡里,缘故深切,倒不是有意拿腔拿调。此次去信我一是将药方与之斟酌,二是三日后滋养之药还需其验看,所以维城立即着人快马来回以免误事。”
听得此言,维城还有何异议,又着人选良马行事,并吩咐须得两日内归还。
一切处理得当,张府慢慢又归于平静,次日老太太醒转进食已是大为好转,初阳更是被礼敬有加,倒是让她颇为不适。
秋婆婆在一旁与初阳相处时的闲适默契,让张老太太十分羡慕,居然说初阳待人有偏颇。不得已初阳只得也以婆婆相称。老太太与初阳往来密切,见者无不笑称三人为忘年之交。只有维城母似乎对初阳有不满之处,言谈间不冷不热,只是初阳不知其因也并不以为意。
初阳其实对张婆婆发病之因颇多不解,私下道:窃以为亲族相见罢了何以大喜大悲?维城隐约告知:几年前秋翁与祖父因折花赏瓶一事起嫌隙,一怒之下秋翁已有数年不登门了。此言一出,初阳方才醒悟:以秋翁之爱花成癖,折花自是不可轻恕之罪;张老太太数年不见姑姐,莫怪道要情绪难抑了。
杨济时回信未及两日便已到初阳手中,信中对药方并无增减,且对此方赞赏有加,只是提醒说三剂药方后早服六味丸,晚服归脾丸最为妥当。信中还有芸娘寄语若干,希冀初阳日后再去一聚。随信还带来了芸娘手制鲜花香露,小狐见之喜不自胜,章侯更是以为罕物常与小狐争食,维城虽较为稳重但也赞不绝口。
三剂药下,张老夫人已是神清气爽,最后一次施针后初阳嘱咐道:“大喜大悲固然不当,但无喜无悲也非人情,恰如其分才好,过分压抑反而可能后果更为严重。平时不需过度依赖药丸,六味丸与归脾丸服满一月便不需再用,无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