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胡儿所唱曲调越发怪异,入耳令人莫名地想要将心中深藏的yù_wàng表露。初阳运转水之气息以清沐明心,举头却见那厢的梅之华、蒯通越发不堪,原本还能勉强掩盖的欲求已经是昭然示于人前,脸形也已有些扭曲,贪色一览无余。
初阳见此暗暗心惊:如此看来倒是这碧眼胡商极是可疑,反而梅蒯二人颇似牵线傀儡为人所制,此等情形似曾相识却一时思想不起。想到此处初阳正要和雪姬分说却见梅蒯二人已然临近,只得叮嘱道:“那厢胡儿曲声似有诡异,小心提防。”
雪姬微微颔首,凌风而起将梅之华攻势拦下,想来惯来冷情冷心之人自制之力也较常人更佳,胡儿曲辞似乎对她无甚影响。初阳心中稍定,一边闪避蒯通袭来的掌风凛凛,一边示意小狐去袭击胡商。当下三处各个战成一团。
只见这边雪姬与梅之华俱是洒盐飞絮,一时间四下如冰妆玉成,又好似梨花盛时纷纷而下,只是无人一赏胜景。二人法术虽不相同其功效却如出一辙,一时间也分不清是何人引得雪花起,是何人唤得冰霜来,只见得漫天飞雪扬扬洒洒尽数纠缠一处,又见得落地银屑安安静静洁净非常。
渐渐可知,梅之华所化剑意冰霜非但毫无生息,更是意欲将这一片天地中的任何生机全数冻结扼杀;而雪姬所化冰雪虽亦是寒意入骨,但与之却有一截然不同之处:这纷舞的冰雪中居然蕴含有些许生之喜悦,绝非死寂。
这世间虽有一时冰雪任意施虐,却几曾见冰封千里雪舞万里后万物长久归于沉寂?若是冬无生机,何以春生?孤寒难久,虽厉何惧?故而至阴蕴阳,至阳蕴阴,阴阳交替往复则万物生生死死永无绝境,方是两仪真意。如此一来,雪姬与梅之华高下之分立显,虽不能克敌制胜于须臾间,但已能掌控全局。
而那边初阳与蒯通也是各出奇招,争斗不休。蒯通本是云霄真人门下得意之人,故而好财贪宝之心与其师仿佛,但其掌中功夫亦得其真传不可小觑,非但足下游走生风,掌中刚柔并行颇得八卦之真意,更见其掌掌卷起风烟引动星云之力,威力不凡。
蝶梦之时初阳以一敌二犹能游刃有余一举擒获,而今日一战见其功法深厚远胜当时,乃知其中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能尽信。幸而初阳早有防备,又曾见识过八卦星云掌之特点,故而心中有数从容应对。
只见初阳轻灵剑起处,有飞云草片片丛生而起,其茎叶匍匐贴地而生不惧风烟,其瘦果因风而散岂止千万之数,飘飘忽忽遮人眼目,若有轻忽则乘隙而入,令人不胜其扰。
风烟之力不能将其荡尽,星云之力不能将其尽除,若有落地者则又复生飞云草无数,好似无穷无尽。有飞云草为掩护,初阳则能因势利导相机而动。久经磨砺的轻灵剑意恰如绵里藏针,看似柔弱无力随风飘荡,实则借力施为挥洒自如。若敌人稍有疏漏,伺机一击则必能伤敌。
八卦星云掌本亦是避实就虚、避正寻斜之法门,蒯通亦善行惑人耳目、以动制静之事,向来平辈之间切磋相较只有人为其所乘,无有他为人所制。怎知今日遇上更胜一筹的初阳处处为其所克,不免心生浮躁。蒯通心思浮动不能平静,则脚下渐渐失却章法不复灵巧迅速,可见其大势已去败象尽露,再要沉心静气挽回颓势却终是难以回天。
而最早结束的战场却是小狐与那胡商一战。本以为这胡商曲声诡秘怕是别有高深之处,故此小狐出手毫不留情,因吞噬火焰而威力倍增的烈火红莲瞬间便将其裹挟,却不见其有丝毫还手之意,也无丝毫抵抗之力。
眼见那胡商面带诡异笑容被火焰吞没而终至成灰烬,小狐满眼迷惑,似乎其中很是怪异却又不知缘故何在。守着那堆灰烬多时,见其无有变化,小狐方才放下戒心满心欢喜地往初阳处奔去。
其时初阳与雪姬虽有胜势却犹未能将对方制服,故而无暇顾及其他。小狐背身而行,也未曾看见那堆灰烬居然无声无息地飘散开来,混入风中再难觅得一丝一毫的痕迹,更随鼻息而悄然潜入人体内。
初阳甫一擒得蒯通却顿觉心神恍惚,耳边如有人反复呢喃道:“当今世上,刘策刚愎自用滥杀忠良,世家自傲无知自恃门第,若能取而代之则能解万民于倒悬,又能成鸳鸯之久远,而绝世家之朽败,何等快意!”眼前也依稀望见有女帝容貌如己,神威赫赫于天下,柔情深深于维城,无事不顺意,无人敢逆怀,不免心中欲念翻腾不止,难于平静。
作怪之物见初阳心动不已,更是声声蛊惑道:“以杀制恶,以暴去腐,声震海外,名传千古,如此伟业当于今日始。眼前三人便是阻碍,当诛之以壮心怀。”
此言一出,初阳如为雷击,心中暗道惭愧:“想来自己出入生死幻境数次,虽有一时迷惑,却终能自持本心,不为所动。今日居然被区区心魅以情动怀,勾起欲求之心,想来亦是心结虽解心伤难愈。”
初阳抬眼见雪姬与梅之华争斗也已渐入尾声,想来必是无碍;蒯通垂目低首,似乎昏厥不醒。当下屏息静气,收心忍性,任由水之气息随真元游走全身以期寻出缘由而将其驱逐。
谋划虽好,怎知难遂人意。初阳未得入定便觉躯体猛然一痛继而寒意入侵,睁眼却见雪姬与梅之华二人满脸狰狞之色,各有冰刀雪剑重创己身,不免愕然:“雪姬?你为何如此?”
“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