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躇间,亦不知是福至心灵还是祸起神觉,初阳突然将递出的清心果猛然收回,笑吟吟地说道:“清幽山遭逢巨变,我等若不知晓还罢了,今日既已知悉不如我与陆师兄便以清心果为进献同走一遭?”
陆自清虽与初阳相处时日不多,但也深知其非是草率之人,此时听得这番言语心中不免有所疑惑,口中却依然答道:“江师妹言之有理,不若你我与韩师姐同归,到时再将清心果奉于观心真人之前,一则是与清幽山分忧,二则也好探明事情原委回报师门。”
“正是,正是。陆师兄与我所见略同,正合我意。”初阳神色不变好似一无所觉,“未知韩师姐意下如何?”
这二人你来我往说得热闹,韩之霜眼中兀然有异色一闪而没,面上依旧是忧色不解,反而劝说道:“清幽山经此变故,人心多有纷乱必然怠慢贵客。莫如将清心果交由我带回,待得解困之后再来盘桓,我等必当扫榻而候。”
“韩师姐此言差矣,我等虽非是道法超绝,或也可助清幽山一臂之力。”初阳步步紧逼不肯相让,小狐却紧盯清幽山众人不放,英娘也隐身环伺四周以窥妖物行迹。
其时陆自清从旁出言相帮,初阳言辞锋锐,起初韩之霜还能勉力应答,越往后越有左支右绌之态,终是恼怒不过形色大变道:“何必多费唇舌百般试探,今日清心果尔等给与不给都将尽入我囊中,不如拱手相送以免再生事端。”
此话一出闻者皆惊,清幽山柳嬛风又忧又怒,高声呵斥道:“韩师姐言谈清冷行事孤高,即便是忧心师门也断然不能口出妄言。你,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我是何人?”韩之霜低首冷笑不止,再抬头周遭气息大变。如果说韩之霜乃是一派秋意萧杀,此时却化作阵阵寒风凛冽,两者迥然不同,如此巨变怎不叫人心生惊秫。
“不对,你身上怎会有梅师姐的寒冰气息?”严之风与梅之华同拜在观心真人门下,对自家师姐的气息自是了如指掌。
“原来严师妹这般惦念于我,可惜今日之事决不能外传,我也只得痛下杀手以绝后患。”韩之霜冷冷地说道,“他年我得登仙界,心中也感念你几分。”
“什么?梅师姐早已身陨,你到底是何方妖物盘旋不去,巧言令色迷惑他人。俯首现身认罪还且罢了,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韩秋霜与韩之霜乃是姐妹情深,见此情形五内俱焚,出言便多有不逊。
“手下无情?昔日你便是我手下败将,今时今日还敢叫嚣?”韩之霜,不,梅之华冷言相对话语间满是自信。
“妖物人人得而诛之,即便是我所不能,你又怎敌得过这许多人?”韩秋霜悻悻地回道,“不如束手,还可有葬身之地。”
“哦,韩师妹数年不见犹是这般大言不惭,只怕今日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会是你。”梅之华昔日寡言少语冷情冷心,今日虽是话语增多却更添寒意森森,而寒气入骨叫人如坐针毡。韩秋霜为其气势所伤,居然眼中鼻中口中都有鲜血流出,清幽山众女急急上前救治。
此处动静不小自然将远处之人惊起,清华山清灵山其余弟子更是起身前来探查。梅之华对此熟视无睹,径直转向初阳等人高声道:“清心果我势在必得,尔等负隅顽抗是为不智,不如双手奉上还可保全一二。”
“何人在此大放厥词?以寡敌众方是不智,如今你叫我等缚手确是滑天下之大稽。”林引箫本就是自傲之人,此行虽是有所收敛但为言词所激便原形毕露。远处其他门派也有人鼓噪喝彩,与林引箫相和。
”想来能至此处之人皆是一时之选,必然多有自负之心。既然不与,我便自行来取。”梅之华笑声中无甚生机,真如冰雪无情之物一般。
“且慢,梅师姐我有几处不解之处想要相询,不知可否教我?”初阳已知敌踪,反倒有些不慌不忙。
“哦?有何疑惑你且问来,答与不答都在于我。”梅之华满不在乎地回道,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不知雪姬何在?心魅何在?生死如何?清心果于你又有何用?”初阳不紧不慢地一连跑出好几个问题。
“江师妹果真长情之人,雪姬为家国执念暗算于你,心魅吞噬苍生欲念加害于你,你却依然念念不忘。”梅之华低笑几声满是讥讽之意,“也罢,你既有心,我便相告:当日我醒来之时雪姬心魅俱已无影,想来也已得脱。”
“至于这清心果之功效,江师妹怎会不知?可不就是去心魔辟心邪、固道心求仙途之用?”梅之华越说越有些得意。
“原来你打得这般好主意,取他人真元窃他人精血为己用,急功求成邪魔缠身而转求清心果之妙用。”初阳至此豁然开朗,“只是你为求己之仙途而轻贱人命,不修己身清心果又有何用?莫如回头是岸,诚心悔过才是。”
“江师妹剑灵盛会时阻我仙途,火焰山中毁我身躯,今日又想要坏我根基不成?”梅之华想是触动心中往事,居然不复冷静开始咆哮,“仙道逆天而行,若是不去争不去抢不去夺,怎可有机缘有造化?江初阳你愚蠢之极,居然甘心将圣剑之道拱手让人,居然甘心为刍狗凡尘舍生忘死。若是我如你一般行事,怎能求仙问道,安享长生?”
梅之华言谈愈发激烈,则面目愈发狰狞,其身上隐隐有黑气散出,渐渐将四周人、物一并笼盖在内。
黑气中人人只觉手足为之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