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港区,棋魂杂志社。
矢口干夫捏了捏眉心,顺手拿起桌上已经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投入工作。
“矢口,怎么,不关注一下社长的比赛吗?”不知什么时候,竹口良平出现在他的身边。
矢口干夫头也不抬,直接说道:
“反正是两日制的比赛,晚上关注一下就可以了。”
现在,作为杂志社实际上的负责人,他不但要负责《棋魂》的编辑统筹工作,还需要和远在大洋彼岸的威廉等人联系,商讨新网站的工作,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竹口良平赞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时间是有些长,小林九段在开局的时候就长考了四十多分钟,这一天8小时,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时间的。”
听到这句话,矢口干夫总算是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不会在工作的时候还偷偷看比赛吧?”
“这怎么会呢?”竹口良平脸色一僵,“社里还有四位后辈,我好歹也算是前辈,怎么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呢?”
说着,发出尴尬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矢口干夫将对方讨要的文件全部交给他时,突然问道:
“现在的局势怎么样?”
竹口良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开局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总体上看,还是社长更主动一些!”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怔,意识到失言,假装没看到矢口投来的目光。
而矢口干夫则瞪了他一眼,告诫道:
“今天的工作一定要完成,不然的话,今年过年咱们俩也不用回去了!”
“呃,哈哈,那是当然……”竹口良平摸了摸后脑,急忙离开了这里。
矢口干夫的目光重新回到手头的工作,不过还是愣神了几秒:
是社长更主动吗?
……
电视上的久利新一正在讲解战局:
“……千原初段选择白6高挂……黑11、白12都走在高位,看得出来两人的气势都很足……黑13点三三,哈哈,看来经历了这一年,‘开局点三三’已经被几乎所有的顶尖棋手所接受……”
全日空饭店,对局室附近的研究室,李昌民默默调低了电视声音。
他身前是一张棋盘,而对面则坐着一个中年人。
“赵前辈,您觉得小林九段有机会吗?”他开口问道。
棋桌另一边是赵治勋,在他进入这间研究室不久,对方也走了进来。
由于都是出身韩国,因此对方同样会韩语,倒是没有交流上的障碍。
赵治勋思忖片刻,缓缓说道:
“说实话,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谈胜负什么的还为时过早,可千原的话,我实在想不到有谁可以击败他……”
关于这一点,李昌民深有感触,毕竟不久前,他才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输给了对方。
尽管有一些韩国媒体依旧还在嘴硬,认为既然千原曾经中过他的陷阱,说明他的实力并不弱于千原。
可唯有他这个局中人才明白对方的可怕之处,甚至他产生了和大部分曰本媒体一样的怀疑:
那个陷阱,对方真的没看出来吗?
李昌民的性子偏稳重,却不代表他没有年轻人的心气,作为只相差一岁的同代棋手,他又怎么会服气?
于是问道:
“可是,您不是击败过他一次吗?”
赵治勋回想起争夺碁圣挑战权的那场对局,感叹道:
“是啊,也就赢过那么一次,还是利用他当时的缺陷,可在那之后,千原唯一的缺陷也消失了。”
之后,两人又遭遇多次,无一例外,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
李昌民不再说话。
而屏幕上的棋盘又落下了多枚棋子,白22拆左边大场,黑25选择上边,白26点一下……
赵治勋抓起一枚白子,落在左下区域,随后说道:
“就比如这第28手的‘飞压’,可以看出千原极强的大局观,若是他刚刚入段的那两个月,可不见得会这么下。”
李昌民的目光顺着对方的手指看了过去:
仅仅只下了14手,就已经勾勒出基本的局面。
的确,即便是在韩国棋院看来,碁圣挑战权的那一战,也是‘千原流’产生变化的一个分界点。
战斗的魄力依旧十足,大局层次更加明晰,既不像曰本围棋,也不像韩国围棋。
有人说,千原的风格和他有些类似,但李昌民本人并不认可这一点。
只说一点,若是他在确定优势的情况下,后期遭遇战斗,都会尽量避免,即便是损失一些目数也在所不惜。
在他眼中,胜十目和胜半目并没有区别。
而千原绝对会迎上去,基本做不到屠龙,也绝对会撕咬下几片肉。
……
“大家看,黑29投入右边后,白30‘镇头’,这可是相当强悍的一手!很有千原初段的个人风格!而黑31则选择迂回,白32寸步不让,做出鲸吞的姿态!哈哈,不愧是千原初段……”
大阪的渡边居酒屋,众观众随着电视上棋局的变化,不时发出“哟”的惊呼。
“老板,再来一杯啤酒!”
“知道了!”作为老板的渡边先生答应一声,一边翻动着烤架上的烤物,一边开玩笑似地抱怨道,“也真有你们的,几分钟、十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才下一手,你们还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一个老头笑着说道:
“反正大家都是退休老头,平时也没什么事干,一起看看比赛也不错,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