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向阁楼的乔颜儿心有千斤重,她瞟了眼臂肘间搭着的雪纱,彷徨犹豫交织在心里,小手一直举在门上迟迟没有敲响那门,回头几许,撒下些浓郁的哀伤,还是敲响了门。
“滚!本公主不吃……”
屋内传出愤怒大骂,让乔颜儿扭头望了望脸刹时有怒气的碧柔,轻轻吩咐:“你不用进去,在这等着我。”
“姑娘!”
她在碧柔不情愿地低唤声中推门而进。
一道白影急速飞来,她忙闪躲过,却听得门槛外一声瓷器响,扭头看时,却是一地碎片,还有双手叉腰正待发火的一张俏脸。
她向就要骂人的红衣女人露出春风暖意的笑,并摇了摇头,返身把门关上。
一身雪纱衣裙的她神情凝重,走路很轻,如踩在云端一样,转眼到了怒目而视她的女人面前,却微微抿了抿嘴角,侧身向旁边的椅子坐去。
这屋的布局与她原来住的听馨阁一样,只是这里却豪华富丽得多,也飘忽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三公主!我知道,几天前我说的那些话有点过份,但也是实情。”她暗瞟了眼侧面的女人,见她不再那么激动,接着道:“如今,事已至此,但请你放下你我仇恕,保重身体要紧!”
“我保重身体干什么?难道要我看着你们永远在天庭相爱吗?”寸心冷瞥了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十指丹蔻,有了那几天前的教训,她没有再冲动动手。
“三公主!我很理解你对二……杨大哥的一片深情……”乔颜儿说着话,眼前如放电影一般缓缓滑过第一次见到寸心时的情形,说实话,她的疯、她的痴、甚至是她的恕、她的恨,她都能理解。
“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疯,只是深闺寂寞,心事难了,便借着疯癫来发泄心底的久压。”
寸心在她漫不经心的话中抬起头来,这一刻,她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情敌刮目相看。
“一点也没错,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理解,那为何还要与我抢他?”她当即毫不客气地怒颜质问。
乔颜儿悠悠地一声深叹,忧伤从身上浓郁地泛出,想问对方:她又何不理解杨戬?她又为何不理解自己?
“话多无益!”她皱着秀眉,眸光落到了臂肘间搭着的雪纱上,把那薄如蝉翼的雪纱向寸心递去:“三公主!这件雪纱与杨大哥身上穿的尺码相符,你可以说是你亲手做的……”
这是什么意思?
寸心霍地站了起来,实在忍受不了这挑衅的举动:“我要给他做,不会自己动手,还用得着你吗?”
“其实,我只想说,他喜欢吃红烧的食物,喜欢喝茉莉花茶,还喜欢有人与他小斟三杯,看他撑控三界一般下棋……”
寸心不想听她这般无聊的炫耀了解男人,于是,又对她怒吼一声:“滚!”
乔颜儿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把那件视着珍品的雪纱轻轻放在椅子上,往前走了两步的她回眸,大眼泛红,却笑若梨花绽放:“三公主!世上的扇子画儿无数,你知道杨大哥手中的墨扇为什么独是梅吗?”
这难不到寸心,杨戬看扇子,形影不离,她早知,于是,她的自信仿似又涌了上来,昴首挺胸骄傲地站了起来:“它迎雪吐艳,凌寒飘香,铁骨冰心,有着崇高的品质与坚贞气节,他应是爱它的这些可贵之处。”
“你知道他喜梅为何不赏梅吗?”乔颜儿再问。
这难住了寸心,思绪里,相守的一千多年里,他确实未在她面前提过梅花一句,也未在院中种下一株梅树,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柄自个儿画的梅花墨扇。
“世界上的梅花再傲再有气节,但不入他眼,他喜欢的是他心目中的梅!”乔颜儿说完这话,快步向门前走去,却很纠结似地再次驻足在门前:“你瞧瞧那件雪纱的梅花!”
寸心奇怪地托住领口绣有梅的纱衣,细细地看了起来,倏地抬头:“真是怪事!这梅怎么有六片花瓣?”
“那是他心中最完美的梅花,世上没有,含义也很深,你与他在一起一千多年,天天吃着没有的干醋,竟没有发现他手中的墨扇梅花到底有几瓣……”
她推门走了出来,余下的话她不在说,很伤人。
迎面的空气很新鲜,让久压的她闭上眼睑,贪婪地吸吮。
“还有一件事情,三公主!当年,狐妹的孩子你就不应该扔掉,他对恶者下手无情,但对弱小者却有着怜惜心。”
这事寸心也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那次冲动,她也不会真触及了杨戬的底限。
后悔的泪水在她眼里转动,神情悲凉地说:“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不会再违了他的意,做傻事!”
乔颜儿唇角微微勾起,迈步离去:“但愿你好运!”
“姑娘!你就是心善,干嘛把那件千辛万苦做好的衣给了她?”碧柔跟着春风满面的主子,终忍不住轻轻埋怨。
雪纱飘飞的小女人凄颜一笑,满目苍凉,回头瞟了眼碧柔,也随带看向还没关上的大门:“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到时自会清楚。”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看着乔颜儿蓦然飞上空中,紧追的碧柔焦急地问。
思绪里,好不容易打压下寸心的嚣张气焰,也是明正言顺住在真君殿的好时机。
“明日便是跳舞比赛之日,还有些事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