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亲身目睹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难免心生感慨。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沈浪与秦瑶之间,每一个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无尽的情意。可惜造化弄人,他们此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客客气气,从头到尾保持着距离。
古怪的氛围,直到徐颖过来才打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已经在远处站了几分钟,给足了沈浪跟秦瑶说话的机会。
“都站着做什么,大家过来坐呀。”
徐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她虽然不知道陈慕聚餐后的情况,但很清楚,她跟沈浪突然恋情,以及江皓诚兄妹两的丑闻,肯定会被陈慕等人看出什么。
“不好意思,怠慢两位了。王公子,晓溪,你们请。”
听闻徐颖的招呼,沈浪似乎才发现陈慕两人,抬头从沉迷秦瑶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我们就过来看看拍到哪了,你们做你们的,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是呀,要是因为我们耽误了拍摄进程,那可担待不起。”
听到陈慕的话,秦瑶顺着插了一句。徐颖在身边,沈浪也不强求,只是告诉陈慕等人随意参观。
陈慕是真不客气,进入剧组前,他已经收到了隐秘渠道反馈的消息,爆火影片的原始片源,全都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这让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四处走动着,打算跟公司的人都混个脸熟,为接下来的监督原始片源做准备。
依持着公司第三大股东的身份,陈慕每遇到一个工作人员都要亲切慰问。顺理成章地,被邀请到了剪辑重地“视察工作”。
李落怡然地跟在陈慕身边,同为圆解共存,她对感情的观察却比陈慕更敏感,早就察觉到,秦瑶故意落在了他们后面,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还回头偷看。而远处的拍摄场地中,沈导演的注意力也频频扫来。
陈慕走遍了剧场,最后绕回金辉酒店,也就是影片中女主包下的地方,实际上是徐颖家的产业。
酒店周围风景确实不错,辽阔的植物园,让每一个观赏的人都感到心旷神怡。离开前,陈慕跟李落还去了天台眺望,低头却意外地看到,也有一男一女上了阳台,就在他们的正下方。
“他们这是要重归于好了?”
陈慕很是惊讶,下方一前一后.进入阳台的,居然是秦瑶跟沈浪。
“看起来不像,你看,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三步以上的距离。如果是男女私会的话,不应该走的这么远。”
李落出口反驳了陈慕的猜测,即使是身为解梦人的他们,没人时候相处都很不规矩,何况身为普通人的沈浪两?
而且,虽说沈浪两人彼此间感情还在,但刚经历了表白风波,沈浪又是有正牌女主的人,秦瑶会委屈自己?
生怕弄出动静惹得下方人尴尬,陈慕两人停止了说话,并立栏边注视,也想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阳台上,秦瑶在左,沈浪在右,相隔一米有余站在护栏边。一样的姿势望着远方,谁也不说话,像是两块蜡像。
“沈浪,你心里有感到遗憾的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秦瑶头也不回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激切,又分明是在强装平静。
“世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但也经常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觉得,人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就没有什么需要遗憾的。”
“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说的容易,全世界七十亿的人,又有多少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听起来难罢了。”
“是么?那我问问你,我的意愿是找自己心爱的男人组建一个家庭,相濡以沫过完一生。为了这个意愿,我放弃了女人该有的矜持和尊严,可他却拒绝了我,转眼找了别的女人。你说,我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吗?”
沈浪心神震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拒绝秦瑶,又何曾不是他最大的遗憾。然而事已至此,他跟徐颖早已生米煮成熟饭,纵使遗憾又能如何?身为男人,难道要不负责任地喜新厌旧,扔开女友不管吗?
“沈浪,我很不甘心。”
见沈浪许久不出声,秦瑶继续道:“就像你说的,人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否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今天,我带着我最后的尊严,也是最后的勇气,决定再争取一次。
你说,如果我心爱的男人有了未婚妻,而我不争不抢,甘愿做他的地下情人,他会答应吗?”
沈浪心颤,然后是阵阵绞痛。转头看向女人,他知道,这张眺望远方的侧颜,他今生永远不可能忘。
“遗憾何曾不是一种美,秦瑶,向前看吧,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别做傻事,等过去了,你就会发现,我们不需要委曲求全。”
“谢谢,我知道了。”
秦瑶的语气突然生冷,收回目光看向沈浪,脸上露出凄然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今晚还有个订亲宴,就先告辞了。顺便,祝福你们,也祝福我吧。”
话说完,秦瑶决然地转身离开,背影显得孤寂落寞。无人察觉,她微微低着的脑袋,眼中藏有阴谋得逞的笑意。
“祝福!”
沈浪失神在原地,心中是无人得知的挣扎和绞痛。他想冲上去抱住对方,告诉心爱的女人,自己愿意。愿意娶伊人为妻,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但他知道,他不能。他没有资格和能力委屈秦家之女,世俗也不允许,他不能害人害己。最终,直到秦瑶消失,沈浪也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