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屋子里,暗香萦绕,红木雕琢的方桌上摆放着琉璃茶具,茶杯中茶香四溢,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进来,落入杯中,将清冽的茶水照耀得如甘泉一般清澈透亮。一朵茶花在水中舒展着,清风撩拂,花儿轻轻飘荡,在平静的水面荡出圈圈细小的波纹。波纹中,掩映在深处的两道身影紧紧相拥。男子泪中带笑,女子笑中含泪。轻吻落在眉间,刹那间,这一刻变成永恒!
门外,长廊深处,一双暴戾含怒的阴鸷眼眸死死盯着拥在一起的两人,当那一吻落下,盛怒到达极点,如鹰般锐利的眸子一片猩红,渲染出无以伦比的暴躁凶戾!可在转念间,凶煞戾气渐渐削弱,最后只剩猜疑迷惑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惶恐与不安。
李宸煜死死扣住围栏的扶手,五指因为过度用力变得铁青,圆滑的扶手上也被他勾出几个洞来。他压抑中心中的急躁暴怒,将刚踏上最后以阶的腿给收了回去。他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这明显是有人安排好的,是故意要让他看到的,就是想让他生气,想让他发怒,以达到挑拨他与墨儿之间的感情为目的。他不能中计,不能落入别人的圈套。对,不能中计,不能中计……
李宸煜转身跑出了百年茶楼,坐上马车直接回了东宫。回去的路上,他想安静,想冷静,可脑中不停闪过两人拥吻的画面!他开始心慌不安,开始急躁暴虐。虽然他知道发生这一切都是别人设计好的,可那画面就是在他脑中根深蒂固挥之不去!
靴公公见太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心中惊疑,难道是没见着人?忙躬着身只迎上去,“殿……”
“滚!”
随着怒喝声入耳,一股令人惶恐的凛然煞气直扑脸面。靴公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就被太子爷一巴掌给扇飞出去了。
太子爷盛怒而归,从崇武宫门到太子东宫这一路上,所有侍卫奴才都是战战兢兢的跪扑在地上,无一人敢触其霉头。原本打算穿着喜庆红衣来墨玉殿门口巧遇太子讨赏的宫婢们见此情形,纷纷一拥而散,争先奔走的逃命。
“砰!”
厚重的宫门被人一脚踹开,在墨玉殿伺候的宫人纷纷满脸惊惶的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蜷缩着身子,恨不得上天开眼,能立马在他眼前变出一个坑来,好让他跳下去,完全隐匿了身形才好。
盛怒中的太子爷如一头发狂的猛虎,无人敢上前去劝阻。
李宸煜见殿中跪着的干奴才,蓦然想起,这些奴才中可能就有陷害他的元凶,眼底杀气翻涌,厉声命令道,“来人,将他们全都拖出去斩了!”
仓惶顿时变成恐惧,满殿的奴才齐声哭求,“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殿下!殿下——饶命啊!”
霎时间,东宫哀嚎声哭求声响彻整个皇宫。太子发怒,惹得皇宫人人自危。
李宸煜双眼怒红,心中像是窝着一把火,他知道,他要尽快灭了这把火,不然等这把火越烧越旺时,不仅会伤了自己,更会伤了以墨。
“来人!来人——”
被太子一巴掌打得鼻血直流的靴公公也顾不得擦鼻翼下的血迹,跪身到殿前,“殿下,有何吩咐?”
“那个送信的人呢?那个送信的人呢?去把那个送信的人给我找出来!”李宸煜虽然愤怒,可还没为此失了理智,拿出送来的信封,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墨儿的笔迹。如果这一切都是骗局,那么这封信也是假的,是有人模仿墨儿的笔迹给他写信。不管是送信的人,还是模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靴公公顿时明白了,只怕‘百年茶楼’是一场骗局。太子盛怒之下要找骗他之人算账呢。忙应了一声,就下去办事了。鼻血还在往外涌,他也不敢去太医院处理,怕耽搁了太子的时间,拿出帕子撕成两半,将它扭成一坨,塞进鼻孔里,暂时先止住血,然后去了宫里画作找画师,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将送信那人的摸样分毫不差的记下。
小靴子公公展开画像,看着画像上面的人,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他,他也不会被太子爷打得流鼻血。如今想想,怎么会这么笨呢,宫里宫外的守卫这么森严,如果表小姐真会派人送信,那送信的人在宫外门就会被拦住,又怎么会直接送到宫内殿。显然是宫内的人搞的鬼!哎呀,他愤愤的抓了下脑袋,就因为认得信封上的字是表小姐的笔迹他才会如此掉以轻心。
东宫后院的侧厢房中,冯雅着一袭洁白素衣站在窗前,她青眉淡描,薄粉敷面,可那霞红的胭脂依旧掩饰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原本精致的鹅蛋脸不过在短短的时间内消瘦成了锥形,原本亲和温婉的形象如今看上去格外刻薄尖锐。不过到底是天生丽质,即便如此,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仍然美丽动人。且颇有‘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扶风若柳的病态之美。
往日冯雅钟爱血红之色,可自从她流产那日后,她便再也不穿红了。常常素衣加身,洁白纯真得如九天之上的仙女。
双树端着鸡汤进来,见冯雅站在窗前,有些担忧的道,“良娣,您刚……您身子受不得风,还是把窗子关上吧。”
冯雅心里有恨,可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伸手关上窗,然后走到桌案前。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双树在一旁帮她盛鸡汤,她自己则是站在桌案前,提起笔在雪白的宣纸上苍劲有力的写下一个‘墨’字,那张扬清健遒劲的字体与平时所写的梅花小楷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