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地方可去。她在大街上来回溜达,一直磨磨蹭蹭的,眼看着日头偏西,才慢慢地向海淀方向走去。

樱儿到了寺院外,没有看到灰太郎的随从。她心中点点头,“他等不到我,自然就回去了。”

她下马进寺,一直往后院而去。

果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但是她看到石桌上摆放的果品、茶笼(保温用)、茶杯,就知道灰太郎刚才在这里等过她。

突然,她的心里涌出一丝懊悔,心想自己总是抱怨灰太郎不管她的死活,抱怨他嫌她自作多情、抱怨他玩“失踪”,但是临了自己却爽约,真是作天作地的。

她走过去,拿起了茶杯,茶笼中的水还是温的,显然灰太郎离开不久。她不禁又叹了口气,就只差这么一嗅儿,终究还是没碰到

唉,不见的时候,想见。见的时候,怕见。

樱儿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茶杯,想起了当年在银杏树下的情景,不禁百感交集。银杏树就在眼前,这棵树也许就是通往三百年后的虫洞。

另一边是孓然一身,这一边还是孓然一身。难道我就注定了是孤独无助的吗?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天气冷,喝凉茶伤身,我让人再换过。”

樱儿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身后的灰太郎,定了定神,赶忙见礼。

灰太郎微微笑道,“你可让我好等。”

樱儿低声道,“我以为八贝勒已经走了。”

“你就是要等我走了,才愿意过来吗?也只有撤了护卫,你才肯进来。”

樱儿无言以对,心想自己想和他玩心眼儿,那永远不是对手。她岔开话题,“这院子里冷,八贝勒该在屋子里才是。”

“这日头还算暖和,比起你在野地里蹲着好几夜,可强多了。”

噢,你也知道野地里冷啊?那你还没良心地嫌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

“八贝勒难道现在就不怕嫌疑了吗?”

樱儿低声问道,口气分明是幽怨的。

“避嫌疑只是暂时的,那是为了我们以后长长远远的。”

灰太郎握起她的手,“樱儿,怎么这么傻,就为了我的一句话,断章取义,竟然那样去作践起自己。”

“樱儿本来就是傻子,又是贱命一条,人家给个棒槌就认作了针(真)。”

樱儿眉尖微蹙,偏传了头。

灰太郎拥她入怀,“你还是没有消气?我这就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大量,多担待我是有口无心吧。”

“奴才不敢。奴才谢恩。”

樱儿说着就要跪下。

灰太郎又气又笑地拦住她,“什么主子奴才的,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樱儿别过身,想抽出被他握紧的双臂,灰太郎更加用力,“樱儿,不要生气了,难不成还要我给你跪下?”

“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假的。谁要你跪了,你又不损伤一丝一毫的。你这是存心在替我作祸,想害我呢吧?”

“总之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消气就好。”

樱儿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抬头无奈道,“八贝勒主子,是奴才冷,好了吧?去屋子里说话好吗?你若是煽着什么冷风,我可担待不起。”

灰太郎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往禅室而去。

禅室早就布置好,茶水点心一应俱全。一边的桌子上放了几本字帖和几张大字,旁边赫然就是樱儿当年送给他的那个放文房四宝和折子的收纳盒。

樱儿拿起那个盒子,想到他还保存着她当日送的东西,心里又好受了些。“八贝勒,你还留着它?”

灰太郎轻声道,“我天天都带在身边。我一看到它,就觉得仿佛是你时时伴在我的身边。虽然不是,但总是胜却人间无数。”

樱儿听了这话,又开始飘飘然了。但她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拿起那几张字,笑道,“八贝勒好雅兴,在临帖吗?”

灰太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皇阿玛给的功课。皇阿玛嫌我的字不好,每日让我临帖,写十张大字呈上去。刚才等你的时候,就在赶这个差。不过一想到你的字,我是倍感惭愧。”

樱儿摇头道,“八贝勒,字是给人用的,不是看的。人各有志,爱不爱练的也不必牵强,更不必浪费过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樱儿心想,在现代,大家都普遍用打字的,每个人只要练好签字就可以了。练毛笔字就是纯粹的为了怡兴。

果然,灰太郎笑道,“皇阿玛要求我们每个儿子都完美无缺,自然督导严格。不过我想着若是每天有这么些时间练字,可以多做多少事?”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人各有志,这也是勉强不来的。皇上看折子,可不会因为谁的字好,就认为他办的事一定好。也不会因为谁的字不好,而否认办事的结果。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总会要求自己的儿子好上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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