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女鬼原地消失,不见踪影,周寡妇和孙志通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惧。
缓了好一阵,周寡妇一把将孙志通推开,“都怪你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那女,罗氏怎么会找上门来!你害惨我了!”
孙志通这会儿也没心思哄她,匆匆套上衣裳,“芳娘,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周寡妇虽然怨他,但他在这里她好歹有个依仗,不至于那么怕,见他居然要走,立马扑上去抱住他:“你敢!这时候你要抛下我?孙志通你还有没有良心!”
最终,孙志通也没走成,两人抱在一起睁眼到天明,煎熬了一晚上。
一看见天光,两人紧绷着的心弦才算是松懈下来,不都说鬼惧阳光吗?这大白天的,她总不至于出来了吧?
孙志通赶紧悄悄从后门离开,周寡妇勉强收拾了下,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遣小丫鬟去将媒人找了来,将要改婚期的意愿传达了下,让媒人去通知薛家一声。
从女鬼昨晚的态度来看,除了薛顺,她对薛家其他人,尤其是薛老太可没什么好感,巴不得她去折腾他们。
因为惦记着周寡妇的嫁妆,薛老太从媒婆那里得知她的要求后,咬咬牙答应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那寡妇嫁过来,成了她薛家的媳妇,到时候还怕治不了她?
薛老太原本想借钱来起新房,结果借了一圈,才借到几十个钱!她气得要死,心里咒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最后无奈,只能将自己的一颗金牙给敲了。
新房建在原先柴房的位置,西、北两面墙,直接和灶房与院墙共用了,倒是省了一笔钱。
里外粉刷一遍,地面夯得平整紧实,再摆上桌椅柜子,看着倒很像那么回事。
到了成亲这天,薛老太看着从村口一路蜿蜒抬过来的嫁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真情实意了许多。
她直接引着抬嫁妆的人:“来,抬到这屋里去。”指的分明就是她的屋子。
这光明正大侵占儿媳妇嫁妆的做派,直叫来看热闹的村人傻了眼。
几个平日里爱好八卦的妇人对视一眼,以后这家子要有不少热闹可瞧了。
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周寡妇被小丫鬟扶着坐到床上。
家里本就没什么钱,薛老太自然不可能操办出多丰盛的酒席来,就简单在院子里摆了两桌,桌上一道肉菜都没有,可以说寒酸至极。客人来了也没有酒喝,不过一人一碗白开水而已。
在薛老太看来,如今人都已经娶进门来了,还做那些面子工程作甚?那些酒菜不要钱的?
有人就问了:“婶儿,族长还有七叔公家都随了礼吧?那礼可不轻呢,又是肉又是糖的,咋地你这酒席上连点肉渣子都没得啊?”
不止族长和薛荣家,其他家也大都随了礼,一篮子菜、几颗鸡蛋总是有的,薛家就拿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招待他们啊?
这也太敷衍了吧!
薛老太也并非一味粗鲁蛮横,这时候她就表现出一点智慧来了,她没有跟那人直接杠上,而是面露苦色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哭穷了。
从家里遭贼那一回说起,声泪俱下地讲他们家是如何如何艰难。
村人听着都有些尴尬无语,今儿是她家大儿子大喜的日子,她在这里哭?这叫新房里的新娘子听了咋想?
酒席吃得不痛快,不过后面的闹洞房环节倒是让众人得到了一点安慰。
“这嫁衣真好看,料子怕是绸缎的吧?红得晃人眼,想我跟我家那口子成亲的时候,一身洗干净的旧衣就打发过去了。”
“新娘子长得真俏,那脸白得哟。”
“可不是,这镇上的人就是跟咱乡下的不一样,”
“看着娇滴滴的,怕是啥重活儿都做不了吧?”
“人家开着绸缎铺子,一年不晓得赚几多钱,还要下地干活儿?”
“说起来周娘子条件这么好,咋就看上了顺子咧?”
周娘子坐在床上,任由这些大小娘儿们打量议论着,不发一言,安静扮演着初来乍到的新娘子人设。
就是有人问到头上来了,也还有身边的小丫鬟顶着呢。
等到屋里的人终于退去,薛顺才得以踏进屋。周娘子看见他,娇躯就是一震。
“小环,倒酒来。”
原先她就不准备真的和薛顺圆房,现在就更不敢了。也不知道女鬼是不是在暗中盯着她?
一想到这个,周娘子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喝下加了料的酒,薛顺人就迷糊了,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床上。
*
这天开始,薛婳时常能听到薛家的一些新闻。
什么“嫁妆风波”,“婆媳大战”,“妯娌相争”,好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
有时候,她还会隐身过去看一下现场直播。
在这平静的乡村里,薛家可是给她的日子添了不少乐子。这其中,周娘子可谓居功至伟,完美奉行了“罗氏”的指示,将薛家搞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然,她从不主动惹事,只不过是在薛家人招惹时反击回去罢了。
周娘子有钱又有人,性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再加上还有“罗氏”在背后撑腰,对上薛家人她是完全不怵。
就算薛老太和两个媳妇联合在一起,在对上周娘子时,也占不了丝毫上风。
薛老太恨啊,恨不得将周娘子嚼碎了吃了,但是她恨也没用,周娘子一点也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薛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