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刘岫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金彪的背上。天已经大亮,金彪单手托着她,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早啊!”
感觉到背上的动静,金彪平静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刘岫有些不好意思:“早。呃,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金彪将刘岫放了下来,冷冷地对她说道:“你的睡态不大好。”
刘岫望着他脖颈处的一片湿,脸色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呃,抱歉。”
金彪忍俊不禁,他指着前边说:“翻过了这道山,就到了。”
刘岫向前望去,只觉一片莽莽榛榛。她有点不太想走了,可是望着坚定又冰冷的金彪,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行至正午,二人渐渐走下了山。当金彪拨开树丛,露出天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刘岫凑了过去,她放眼一看,只见面前一片空旷。
那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村子。
金彪站在风口,伫立了好久好久。他一言不发,只仔细地打量着每一座茅屋,每一棵草木。刘岫见他魔怔,拉着他的手晃了好久,他也不觉得。
“金彪,你怎么了?”
金彪不说话,他的深思早已飞回到遥远的过去。
“金彪,金彪,你别这样!”刘岫的声音开始焦急起来。
金彪这才低下头看了看刘岫,他低声问道:“想去我老家看看吗?”
刘岫本想拒绝,可看金彪的样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真的担心金彪触景生情,一旦这个铁汉子也流了泪,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金彪,要不咱们哎,你等等我!”
刘岫的话还没说完,金彪便大踏步地向村里走去。刘岫只得跟在了他的后面。
村子里早已长满了齐腰深的蒿草,金彪一边往村里走,一边用刀将蒿草慢慢砍断。一群群乌鸦在空中盘旋着,发出渗人的叫声。偶尔惊出一只狐狸,嗖的一下蹿到草丛里不见了。
刘岫只感觉阵阵凄凉:这样的地方,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二人来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土坯房前。金彪身材高大,他低下头,才勉强从正门走了进去。刘岫嫌房子里不干净,可又怕金彪做傻事,只得跟着他走了进去。
房子里布满了灰尘与蜘蛛网,正厅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土炕和四把椅子。一张被虫蛀的草席铺在炕上,依稀能看得出当年的平整。被子堆在地上,里面的棉絮早已成了黑色。桌子上有一盏油灯,还有一个针线盒,线早已腐烂成线头,几根生了锈的针还扎在上面。
金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拔下了一根针,他的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刘岫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想出声去安慰一个人。
金彪看了半天,方才又将针插了回去。这时,他在墙角发现了一柄早已锈蚀的斧头。金彪抹了抹上面的蜘蛛网,方才将它拾了起来。
斧头沉甸甸的,斧柄却早已被腐朽生虫了。金彪小心翼翼地将斧头和针线盒放在了一起,生恐碰坏了一点点。
刘岫怯生生地问道:“这是你爹娘的遗物吗?”
金彪点了点头:“是啊。从前我爹是个樵夫,他每天打柴,傍晚从山上回来时,娘就在这灯下缝缝补补。等第二天早上去市上换了钱,爹就买了米回来,偶尔还给我和妹妹带麦芽糖吃。可是后来闹了瘟疫,村里都死绝了,我爹娘和妹妹都没能幸免,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了。”
金彪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就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可却听得刘岫心里酸溜溜的,她拉住了金彪的袖子,轻声安慰道:“你别太伤心了。”
金彪牵过了刘岫的手:“你和我来。”
他领着她到了厨房的灶台底下。金彪蹲下身,从灶坑里翻出了一个又一个黄泥烧出的小苹果,小山楂等物。刘岫惊讶地问道:“嘿,这是谁做的?”
金彪将其中一个小苹果放在了她的手心上:“这是我做的。”
刘岫忍不住赞道:“好巧的手艺!”
金彪的声音毫无波澜:“送你了,你喜欢就好。”
刘岫抬起了头:“这大概是你给你妹妹做的吧?”
金彪点了点头:“是啊。可惜,我妹妹却没能看上一眼。”
刘岫的眼神黯淡下来。金彪继续说:“妹妹走得那天早上,发了很高的烧。就这样,嘴里叨叨着要玩小苹果小山楂呢,她说村里的小姑娘都有,就她没有。我便在山上挖了黄泥,给她捏了这些小玩意儿,没想到还没烧好,妹妹就断气了。这些东西就一直留在灶坑里,我一直都没敢去碰。”
刘岫的喉咙顿时被哽住了,她嗫嚅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金彪长继续道:“妹妹走了之后,村里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命硬,一个人在村里浑浑噩噩地待了两个月都没死成。我本来打算从河边跳下去了事,没想到就在那遇见了金大壮。他问我要不要和他走,我便毫不犹豫地跟他去了。以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刘岫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些小玩意儿,用一块细致的手绢包了起来:“我会好好留着这些的。”
金彪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走吧,咱们去河边。”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小屋子。
与此同时,奔雷门都快乱成一团了。刘岱不顾自己重伤初愈,带着刘岑刘峰将卢伦山城内外翻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