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叹站在通往宙斯酒店大堂的旋转门旁,远远看见崔英道驾着摩托车呼啸而来,他的车技就跟他的人一样,猛烈霸道。清冷的眼神中伴着唇边的笑意,叹转身走进酒店,搭电梯直接上了酒店行政办公区。
精简肃静的装修,各色分明,连墙上的油画以及装饰品都偏重于深沉。这间办公室很大很宽敞,或许比不上帝国集团的会长室,但风格很符合宙斯酒店崔代表的个人喜好。
坐在位子前的崔东旭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金叹,紧绷的神经突然一跳,这孩子竟然会找到这儿。身为帝国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在众人眼中他有无数的光环,但商场上一直秉承弱肉强食、果决实干原则的崔东旭不怎么瞧得上坐享其成的毛头小子。他训练儿子的方式可不像金会长,那样的人家只能让孩子变得傲慢无礼,现在担任帝国建设社长的金元就是那副德行。
金元一直住在宙斯酒店,但他至今从未对身为主人的崔东旭有过客套的拜访,似乎就当自己是个普通客人。在崔东旭看来,金元犯了个严重错误,再怎么说他也是帝国集团的股东之一,傲慢不懂事也要有个限度,虽然说不好股东大会什么时候会召开,但到那时候再想拉关系是不是有点晚了。最让崔东旭窝火的,宙斯酒店想参与帝国集团在济州岛的项目,但是被金元一直压着没有松口。
现在对着小儿子金叹,崔东西莫测的心情一闪而过,“阿叹吗,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他慢慢起身,温和地说。
“是的,您好。”金叹带着笑容礼貌地问好。
崔东旭走到他身边略微打量了一下,个子挺高,跟英道差不多。“你从美国回来,如果在路上遇见,恐怕都认不出来了。现在倒蛮像个大男人,金会长心里一定很踏实。”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崔英道疾步冲过来拽了下金叹,气愤到爆,“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叹冷眼看着他,“我说过你会好奇的。”迎着英道强忍着的怒气,叹转身看向崔东旭,满怀内疚地说:“其实,我是来道歉的。”他说自己打了崔英道。
这无疑是摆在明面上的侮辱,大人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打了,还打了两次,而且告知的对象就是行凶的坏小子。英道从小就不是什么善茬,他被人打还是破天荒第一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崔东旭脸色十分难看,瞪了眼一边的儿子。
崔英道满脸难受和痛苦,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为金叹的话感到丢人,这次一定会被爸爸看不起。同时,他也很紧张,因为不知道他爸要怎么收拾他。
等金叹直起身,崔东旭神态依旧地笑了一下,“是吗,两个大小伙子打架没什么,比起在心里憋着,我认为这样反倒更健康。还进来道歉,阿叹,你还是令人意外的端正。”
“说出来就轻松多了,谢谢您能接受。”金叹笑着说完又转向一边,“学校见吧,英道。”
金叹转身出去的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但勾起的唇角显示了他扳回一局的些许成就感和报复以后的痛快。但这战争其实毫无意义,所谓快感也是一瞬而逝,他并不快乐,唯一可以确定的,现在被留在里面的崔英道一定比他难受。金叹早知道英道的爸爸不是什么慈父,严厉到近乎冷酷,现在被下了面子,崔英道,你死定了!
知道儿子被打的崔东旭是什么反应——他阴沉地走过去,回手一个巴掌抽在英道还肿着的脸颊上。因为用力过猛,崔东旭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但他尤嫌不够,脱掉了身上的西装。
“挨打,还是两次?你到底哪里不如人,要在外面挨打!应该赢才对,不管用什么方法,最终是你赢才对!你赢不了的人,只有我一个已经够了!”
英道用力抹了抹被打出血的嘴角,颤抖愤怒又感到悲哀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急促地喘着粗气顶嘴道:“您可真健康,不会憋在心里,总是这样发泄出来。”
崔东旭已经在解皮带了,对于教育儿子,他从来不手软。紧了紧手中的皮带,他冷酷的声音响起,“你少讽刺我……”就在抽打落下之前,空旷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道被阻隔的手机铃声。
英道阴沉地看了他爸一眼,屏住呼吸,径直走向洗手间,转动把手推开门——
他见过这个女人,是这些年总是出现在他爸爸身边的几个女人之一,看年纪大概三十几岁,是过气的演员、电视台女主播还是酒店的小姐?崔英道记不得这些女人都是干什么的,但是现在是在宙斯酒店,他爸居然,明目张胆地把女人带进办公室!
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羞愤和无地自容,但唯一庆幸的,就是敏静没亲眼看过自己父亲是这副德行!
他哐地关上门,只想最快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但,还是停了下来。英道垂着眼眸,“我妈在时也这样吗?为了这种女人才把妈妈气走的吗?你知不知道……”
“闭嘴,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妈妈’,你没有妈妈,难道不知道吗!”
“你会后悔的!”
“你给我站住!”崔东旭喝止了要开门离去的儿子,他叹了口气,问:“听朴秘书说你找了私家侦探?”
英道的瞳孔皱缩,心蓦地一惊,但他什么都没说,回手嘭地关上了门。
仿佛心在流血的英道孤零零地站在专用电梯前,叮地一声,他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