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巍安排了人和车子送罗纱,一行人抄着最近的路赶回了叶家。
祖母叶老夫人自从知道邱氏的事情后就病了,一直身子不太爽利,如今知道叶之南出了事情后,更是病得厉害,待到罗纱赶到家里时,她已经起不来身了。
罗纱坐到她的床边,老夫人握了罗纱的手,只是低泣。
望着叶老夫人干瘦的面容,思及她往日富态的模样,罗纱暗暗叹息着,见老夫人一直哭着,便好生安慰了许久。
眼见老夫人哭得越发厉害了往外推她,罗纱知晓老夫人是不想当着自己的面流泪,这才出了屋子,迎面就看到了刘姨娘正指使着丫鬟们做事——
如今府里事务都是刘姨娘在打点。
若是提早几年,罗纱绝不会想到那时看起来最让人不放心的刘姨娘,在经过几年的磨练后会沉稳了许多,而且,能在家里出了事、忙乱的时候,将家中事务担起来。
她同刘姨娘刚说了几句话问起家中如今的情况,伺候老夫人的郑妈妈就出了门亲自来叫她。
“老夫人还有件事想同世子夫人商量。”
罗纱知晓老夫人这是平静下来了,就回了屋子,才知老夫人是想让她去看看叶之南。
“……先前已经派人去过了,可是谁都进不去,他们就都去别处另想办法了。如今你是定国公府的人了,或许能试试看。旁的不说,能看他一眼是否安好,也是好的。”
对于叶之南的状况,罗纱隐约知道些,虽说能不能成事她丝毫把握都没有,却还是应了下来。
这次叶之南出事,很有可能那人也在里面搀和了一脚。平日里就也罢了,如果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牢房周遭或许有那人的人在看着,事情就没那么顺利了。
但是,先试试看也好。
当天她就离开了叶家,前往琅元府。
琅元府里一片热闹平和景象,似是完全无事一般。
其实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也确实是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因了贪墨案几个官员被抓住罢了,百姓们不过当时稍稍惊叹下而已。等到新官员上任一段时日后,他们回想起此时,也不过是增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罗纱下了车,望着洁净宽敞的街道,叹了口气。
这里是叶之南上任的地方,一件贪墨案扯出了这里的知府和下属的一些官员,身为同知的叶之南也在其列。
皇帝大怒,派了钦差来专程查处此案,另外一个未牵连其中的同知暂代知府一职,直到新的知府任命下来。
罗纱不知叶之南究竟有没有真的参与了那些事情,但是她明白,皇帝必然是“参与”了的。因为就在她来琅元府的路上时,她又收到消息,说是叶之扬在上朝时与兵部尚书因为一个问题争执了起来,两人吵嚷了许久后,皇帝大怒,叶之扬被停了职。
短短时日内,叶家当官的兄弟两人就齐齐出了事,若说和皇帝完全无关,罗纱是难以相信的。
虽然她谈不上多么喜欢叶之南,可想到依着皇帝的性子,有可能叶之扬和叶之南性命难保,她的心里还是一丝丝地疼得难受。
李姨娘一早就得了信,听说罗纱来了忙迎了出来。
看着往日娇美的李姨娘如今鬓边都染了霜色,面上的纹路也深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罗纱很是难过,携了李姨娘的手往里行去。
原本住着的宅子已经被收回去了,李姨娘暂时住在了一家客栈,罗纱就让人在这家客栈定了几间房。进到屋里后,她安慰了哽咽的李姨娘一会儿,方才问道:“父亲现在如何?”
李姨娘拿帕子拭了拭泪,说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吃不饱穿不暖,连衣裳都没得换。”
罗纱听她这话,就问:“姨娘至今还未见过爹爹?”
李姨娘摇摇头,“我进不去。就连大少爷他们来,也进不去,所以大家都去别处想想看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在他们分别行动后,她又试过几次。可她不过是叶家的一个妾侍,就算是手头有了叶家给的银子,那些人也不会放她进去。
罗纱心中明了。
她抬眼看看天色,发现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说道:“明日我想想办法,我们去看看父亲。”
李姨娘这才稍稍露出一丝喜色。
第二日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红倚红绣给罗纱和李姨娘撑着伞,一行四人朝了监牢那边行去。
前一晚紫艾她们已经去探过路了,发现里面的守卫并不是太严密,若是这次进去看不成人,她们自会想办法递话进去,故而罗纱并不是太担忧这次的见面能不能成。只是能亲眼看一看,当然是最好的。
她扫了眼门口站着的几个牢头,还未走近,一个牢头就迎上来问话。
李姨娘想见叶之南来过许多次,他们几日都见过她了,其他的人就没放在心上,于是就这牢头一人过来了。
今日见李姨娘也在其中,牢头说话就不客气了许多。
红倚呵斥了声,报上罗纱身份。
牢头知晓她是定国公世子夫人后,立即恭敬起来,只是口里头还是拒绝道:“夫人,不是我们不让您进去,实在是上头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啊!”
罗纱看了看此人面容,又细瞧了他的服饰,知晓他刚好就是紫艾她们昨日里发现的那个好赌的牢头,就使了个眼色给红倚。
红倚用衣袖掩着塞给牢头个荷包。
东西一入手,牢头摸着里面凉凉的硬邦邦的东西,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