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隐带着罗纱赶到的时候,穆景安正斜倚着墙壁和长公主说话。平日里悠然自得少年如今外衫染血,面色苍白,看上去很是虚弱。看到罗纱过来,他刚要扬起笑容,就看到了罗纱身上沾着的血迹,蹙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血?”
“不是我的。”罗纱定定地望着他的双腿,咬了咬唇,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他居然还问她……明明是他身上的血迹更多!
穆景安看到罗纱这副样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知道她想歪了,忙说道:“不碍事不碍事,那血却也不是我的。”
他这样急急说完,一阵血气翻涌,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罗纱这才发现他的衣衫左肩处已经褪下了,隐隐露出包扎的绷带结扣,上面分明已经被鲜血染红。
方才她看见他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腿,没想到却是忽略了这个!原来他这次没有伤在腿部,而是在胸口吗?
此刻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急匆匆来到他身侧,关切问道:“你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不待他开口,她望着少年苍白的脸色,又急切问道:“是什么人做的?下手怎么这样狠毒!”
穆景安讪笑了两声没敢回答,长公主在一旁凉凉说道:“谁能伤得了他?自然是他自己捅的。”
罗纱愕然看向穆景安。
见长公主已经说了出来,穆景安就也笑道:“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若是被他们伤的话,位置和力道自己不好掌控不说,还指不定有效果没效果。我这一下子,是致命要紧处不说,自己还能拿捏得住分寸不会伤到性命……”
说到这儿,他发现罗纱脸色越来越白,忙急急闭了口。
他担心她,她又何尝不担心他?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溢满了温暖,忙改口说道:“这伤看着厉害,其实并不严重,你且放心。”
放心?如何放心?
平日里气色那么好的一个人,忽然就憔悴虚弱成这样了……让她怎么不担心?
罗纱瞪了他一眼后,心中涌起伤感和难过。
得是什么样的情形,才能让一个少年宁愿自残,也要给自己近乎致命的一剑?
她虽不言不语,但穆景安见状已经知道她难过得狠了,便好声说道:“你莫怕,我这伤不过是为了让一些人掉以轻心所以……若是我现在不伤着,晚一些的时候难保……”
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中间又咳了几声,倒是让他硬生生地将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
看看尚在周围的长公主和阿隐,他暗暗叹息。
有些话,现在当着旁人的面不方便说。
暂且……等过些时日再告诉她吧!
看着罗纱担忧地样子,穆景安无奈地笑了笑。
不知怎的,如今他受了伤后,越发地想对她倾诉起来。
见罗纱愁眉不展,穆景安有心想转移罗纱的关注之处,便问道:“你这身上血迹怎么来的?”
罗纱一怔。
方才她只顾着想穆景安的事情,倒忘了自己的经历。如今看着手中和衣衫上的血,她想起了方才的情形,那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又窜了回来,顿时全身紧张得紧绷起来。
阿隐见状,忙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将罗纱遭遇的事情大体对穆景安说了一遍。
穆景安在她一进门时就听说不是她的血,只当是她们在路途中遇上了什么恶人被阿隐给解决掉了,所以有血迹沾到了罗纱身上。
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人居然是罗纱自己杀的。
听了罗纱的所作所为,穆景安刚露出赞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开口,长公主已然赞道:“做得好!”
她方才在罗纱与穆景安说话时,已经问过阿隐有关看台那边的情形,只是在她正要问及罗纱的事情时,穆景安已经提及了。
此刻听到罗纱的做法,联系到阿隐汇报的事情,长公主对于罗纱为何有此遭遇明白了七八分。
她赞了罗纱后正准备同穆景安说起那边的问题,谁知刚说了一个字,突然阿隐和穆景安同时低低说道:“有人过来了。”
阿隐迅速掠到窗边,也不开窗,只就着窗边缝隙看了一眼,立即闪身回来,在长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看看门口的方向,长公主收回目光望着罗纱手上、身上的血迹,朝着阿隐使了个眼色,再朝穆景安瞥了一眼。
她们二人本就极为默契,仅仅一个目光,阿隐已经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快速移到穆景安侧方,道了声“得罪”,便朝穆景安身上一处穴位按去。
穆景安直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似是有些明白过来,条件反射般伸手就要格开。谁知此刻长公主突然唤了他一声。
他本就受了伤动作不比寻常时灵敏,此刻听到母亲的叫声后动作一顿便迟了一刹那的功夫。
虽只有一刹那,却也够了。阿隐立即得了手,穆景安轻轻哼了声便晕了过去。
罗纱正不明所以地看着,长公主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长公主解□上红色披帛,亲手给罗纱披上,刚巧将罗纱背后的血迹遮了个严实。不待罗纱反应过来,她将手中的绷带和一个小瓷瓶往罗纱手中一塞,又将罗纱朝着穆景安的方向推了一把,自己则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罗纱一个不小心踉跄着跪坐到了穆景安的身侧,再抬头,长公主已经神色清冷地立在几步远处,而阿隐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望着手中的绷带,正不知该怎么做时,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