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台风缓解了南方的大旱,除了何麓的人觉得它威力一般外,其他地方的百姓可谓饱受摧残。几个月的大旱没有人会意料到这场台风会来得这么猛烈,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地里的庄稼山上的果树都没有来得及采摘,被风吹落了一地,这个季节的荔枝还有龙眼落满了地面,哭坏了多少果农的心。田里的稻子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泡在水里。
最惨的还是乡民的房子,除了兴化县城里的,大部分都是茅屋,上面的砧草今年没有修补过,房屋也多有破漏,风先是一吹,将屋顶整个掀开,然后雨水灌下来,整个房子到处渗水。兴化城里的瓦房也不见得好,那瓦片花啦啦一大片被风卷起来,砸到地上不伤人都是万幸了。
台风持续了两天,第三天风势才稍稍缓和,但是雨势不弱反强,那雨水跟不要钱似的,从早下到晚,一刻不停歇,原本以为这雨是台风带来的,大家一看,这不对劲啊,好像台风是雨带来的。
风一停清华学堂就继续开课了,孩子们一个个穿着家里大人的蓑衣来上课,伞这种物件还是比较稀罕的,毕竟谁下地干活都不可能撑着一把伞吧。
村民们在家里窝了两天,家里的菜吃完了也要上街去采买。在何麓呆着还好,没感觉这台风多大威力,一到仙水,经过莲乾还有赤荷,这才能体会台风给他们三个村子造成伤害,那屋子就没剩两间是齐整的,大片大片的民房被掀开半个盖子,屋子里水不停地往外流着,好像家里的缸破了水涌出来一般。
诚如凤山这种大集镇,虽然都是瓦房,可是一点也没有比何麓强,都是半斤八两的模样,何麓人这次见识了一台风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已经是这历年来最小的程度,才知道为什么梁川要领着大伙,一间间房子地加固过去,良苦用心现在众人才是深有体会。
这深刻的体会之后,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拿出家里的所有积蓄,奔向郑记的米行,有多少钱就买多少米,使劲地往家里搬,三郎可是说了,这雨后面还有大涝,将来米价要狂涨的。
郑记米行的掌柜伙计倒是有接到他们大小姐的通知,也是说要密切关注这几天米价的动向,暂时还没有接到涨价风声,卖给这些乡民也就按照日常的米价,这还没发大水呢,要是自己一家涨价,鬼才来买米。
郑若萦等风一过,由范殿元他们领着也是着急自己的甘蔗地,好在听了梁川的话,又给甘蔗的培土地加厚了一分,甘蔗根都相当牢固,即便有倒伏也只是少数,稍微扶一扶,根还没断,就看能不能继续活下去了,损失还不算大。
她自己打着伞顾不得身上淋湿,专程跑到梁川家里,现在真是对梁川佩服得无以复加了,天文术数都精通的人,对生意之道也如此在行的人,不佩服不行。眼下大涝虽然还没有来临,但是这雨坚持再下个两天,兴化城要大涝也快了。
梁川没在家里,他与何保正带着村子里几个年轻人一起上山去巡视去了,自己的茶园在这场台风里也没有什么损失,就是这雨下得有点猛了,山上的梯田有点地方土地塌了下来,需要修补一下。
山上的山谷果然这暴雨一来就变成了河道,浑浊的雨水汇集到一起,现在还是一条小溪,冲刷着泥土,往山下奔流而去。河道经过清理,不会对雨水形成阻滞,偶尔有几根因为台风吹折的枯枝树干掉到山谷里,梁川都会带着年轻人下去将木头扒开。这些木头要是不及时清理掉,再淤积下去有可能会把山谷堵塞了,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巡视了一遍山谷梁川巡视了一遍山下的田地,田地里因为沟渠清理过,几乎没有积水,河水一多就顺着沟渠排到了南溪里。几个人站在南溪边上的河堤上,远远望去,他们揉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
原本水位已到极低点的南溪水又恢复了往日的雄风,溪里面的水也是一片浑浊,汇集着各处的山泉水,奔腾咆哮着往下游枫亭的方向涌去,以前的溪水算是温驯的绵羊,现在完全是一头恶狼。难怪这一方的百姓都不愿意与南溪打交道,这一头猛兽谁要是敢说出人定胜天那种傻话,那算得上是狂人了,入水肯定会被这猛兽所吞噬。
往隔壁几个村望去,与其说是农田不如说是一片泽国,大片的农田浸泡在雨水里,这些大部分都是旱地作物,都是喜旱不喜湿,长期浸泡肯定不好,比如那些冬麦还有糜子,这个时候正是收获的季节,继续放在地里,绝对会颗粒无收。
“他们今年只怕都得去外面要饭了,这雨要是不停的话。”何保正站在梁川身旁,几个人看着这种惨状,也是心有余悸,几个年轻人当初挖沟买米的时候,还记得山水连前几个村子的嘲笑他们的情景,当时要不是梁川坚持要他们早挖渠早做准备,现在他们的地里也肯定是一个模样,何保正说的要饭的人,也有他们的份。
“南溪现在水位不高还好,这溪水要是继续上涨的话,只怕这些水田也要全完了。”梁川担心地说道。
“情况不妙啊,南岸的河堤没有回固,就我知道的好几个地方就有破损,所有人都认为今年不会有水,谁知老天爷这么爱开玩笑,水说来就来,脆弱的河堤一失守,兴化今年所有人都得去要饭了。”何保正忧心地说道。
“要饭倒不至于,只是到时候去找郑家买米可能要挨他们宰了。”梁川嘿嘿一笑说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