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江湖人的一概传统,花腊八悄然握紧了手中剑,俊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而花腊九也一改先前的冷淡,美目朝人群看去。
遇到了热闹而不去凑热闹显然不是合格的纨绔应做之事,方言大手一挥,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朝前奔去,孙二刚在前开路,轻而易举地便分开人群,占据了看热闹的有利位置。
两方人马隔着数步对峙,剑拔弩张。当先一位贵公子被小厮们团团簇拥着,fēng_liú倜傥,衣冠楚楚,不过颇有些俊俏的脸上却挂着几道伤痕,气急败坏地指着对面一位怀抱宝刀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怡然不惧地与之对视,面色冷肃,而一旁,一位年近三十的男子倚靠在墙边,脸色略有些苍白,似是受了伤。
孙二刚在人群里溜达了一圈,回来时低声道:“好教贵人知晓,那位公子爷乃陕州司马景达之子景元纬,平日里骄纵惯了,不过欺男霸女也谈不上,飞扬跋扈倒是有的。对面那两个是外乡人,在地上坐的那位穷困潦倒,便想着把祖传宝刀当街卖了,景元纬看中了宝刀,出的银钱却是甚低,那男子自然是不依的。他虽然会些傍身的武艺,无奈景元纬狗腿子甚多,是以不敌。但随后……”
指了指抱刀男子,又道:“这位昂藏男子出来帮衬,一身好武艺打得景元纬等人哭爹喊娘……”
“所以那姓景的狗东西便回去叫人?”
李泰撇了撇嘴,哼道:“景达倒是会教儿子!”
制止了忍不住想要出头的花腊八,方言指着那抱刀男子低声道:“这家伙武艺不低,定然不会有事。”
正低声交谈的功夫,景元纬又趾高气扬地道:“怕你们这些外乡人不知道景家在陕州的地位,打了小爷的脸,小爷让你们爬出陕州!”
许是牵动了脸上的伤势,景元纬长嘶一声,气急败坏地朝强自忍住笑的围观群众叫道:“笑甚么笑?再笑待会儿便将你们逮去吃牢饭!”
有相识的人便叫道:“景公子,今日跌了脸面便要寻我等的晦气么?景使君若是知道了,保管将你吊打一顿!”
哄笑声四起,景元纬哼道:“懒得理你们这群腌臜货!”
哄笑声登时更大了,方言笑了笑,低声道:“如此看来,这家伙平日里倒是不算太坏……”
“那又如何?既然被我们遇到,与那三位做个伴倒也不错。逮了去,省得蔺斯年整日为这些寻衅滋事的公子哥儿们头疼。”
“好主意!”
方言与李泰三言两语地便决定了景元纬的命运,花腊八听在耳里,对兀自趾高气扬的景元纬投去同情的眼神。
景元纬眼尖,立即喝道:“你是谁?竟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想……大侠请继续,当我没说!”
花腊八冷笑着把剑又按了回去。
“闪开,闪开!少爷,小的来了!”
人群大乱,先前那小厮得意的吼叫声从身后传来,紧跟着的,是六七个衙役。
“是谁在此滋事?蔺使君延长了宵禁,是造福陕州百姓的,可不是让尔等胡作非为的!”
一脸正气的班头死死盯着抱刀男子,暴喝道:“尔是何人?”
抱刀男子冷着脸还未答话,坐在地上的男子却是轻笑道:“好生威风!”
班头勃然大怒,哐啷一声,利剑出鞘,喝道:“还敢嘴硬!来人,与我拿了押到大牢里!”
便有衙役上前锁拿,那男子丝毫不见慌乱,扭头对抱刀男子笑道:“这位壮士,多谢相救!他日若能相见,刘仁轨必定好生谢过壮士的搭救之恩!”
方言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低声向孙二刚耳语几句,孙二刚先是一愣,脸上露出喜色,忙拨开人群朝外跑去。
抱刀男子嘴唇蠕动,还未开口,便听班头冷笑道:“既是同谋,岂有不拘之理?今日是一个都别想跑!”
“吴四,宝刀!宝刀!”
景元纬忍不住提醒道。
吴四讨好地朝景元纬一笑,转过脸来,又是正气凛然:“尔等穿着褴褛,竟有如此宝刀,想来定然是不知从何处偷盗而来!若想活命,快快从实招来!”
围观之人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又有些愤愤,却不敢表露,有好心的朝刘仁轨二人叫道:“二位壮士,宝刀虽好,却也得有命拥之,不如将宝刀交给景公子,景公子大义,想必是会提高些价钱的,不然此事闹大了,二位免不了牢狱之灾,而景使君若是日后知道了……景公子,您说某说的可对?”
一听那人提起老爹,景元纬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不可描述的痛苦回忆,浑身打了个哆嗦,假装咳嗽道:“不错,我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这样罢,再给你们五贯,不,三贯银钱,不能再多了!”
吴四想起景达,脸色同样也是有些不太自然,待听到景元纬的话,忍不住脸上抽搐数下,娘的,这狗日的东西简直太特么抠门了!
“景公子果然大气,某家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刀,在景公子的眼里,竟然只值十二贯钱,真是大气!咳咳!”
刘仁轨咳嗽着,嘴角扯出一道嘲讽的笑,却是看也懒得看景元纬一眼,直接将眼睛闭上。
谈判失败,吴四勃然大怒,正要亲自上前捉拿,抱刀男子横跨一步挡在前面,淡淡地道:“若想捉了刘兄,先从某身上跨过去!”
“好大的狗胆!弟兄们,跟我上!”
吴四一声暴喝,当先朝那男子刺去,身后衙役齐齐应声,刀光剑影登时战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