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娘子今晚又未曾进食……”
粗使的老妈子面带忧虑地退下,方言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对身侧窃笑不已的李泰吼道:“别动我的棋子!”
李泰不屑地哼道:“跟臭棋篓子下棋,用得着么?”
方言气恼地横他一眼,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李泰撇了撇嘴,将方言的马随手丢到一旁,满足地叹了口气:“舒服多了……”
花腊九的营帐里亮着烛灯,透过细布看去,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坐于案旁,秀发低垂,仿若一幅素笔勾勒的画像,优雅恬静。
在帐外踟蹰了片刻,方言想了想,转身朝东灶走去。
挥手赶走了吓得半死的胖厨娘,方言开始忙活起来。在海边,最不缺的便是鱼虾了,没啥说的,从缸里捞起一条无辜的肥鱼,拍晕,去鳞,去鳃,开膛破肚,头尾留下备用,沿中间鱼骨将鱼肉片切成两片,用斜刀切除鱼身的大刺片,再切成薄厚适中的鱼片,混以姜、蒜、胡椒、盐、味精、蛋清等搅拌均匀开始腌制。
等待腌制的时候也不能闲着,抓了一把黄豆芽掐掉根部,洗净,丢入清水中煮软至熟后捞出。
没了干辣椒的水煮鱼是不完美的,只能多铺些胡椒替代,吼了一嗓子,偷偷摸摸挤在厨房外的厨娘便臊着脸跑了进来,扭扭捏捏地似方言提了些过分的要求。
“愣着作甚?想看就在一旁正大光明的看便是,偷偷摸摸的不像话!”
胖厨娘顿时激动地浑身肥肉乱颤,热泪盈眶,差点就要来的就是你的,随便用便是,搞甚么名堂?赶紧把虾弄干净,伯爷我要用!”
新鲜出锅的水煮鱼口感滑嫩,油而不腻,既去除了鱼的腥味,又保持了鱼的鲜嫩,除了胡椒有些煞风景,味道倒是辣而不燥,麻而不苦。拒绝了胖厨娘的好意,方言端起器皿,朝花腊九的营帐走去。
一路之上,不知收获了多少古怪的眼神,方言回之以凶神恶煞的表情,吓跑了不少掩嘴窃笑的无聊人等。
“腊九,腊九,快些来帮忙,哇,好烫!”
早已对方言的厚脸皮免疫,对这亲昵称呼只能故作无视,帐内倩影闪动,帘子被掀开,露出花腊九秀丽的容颜。
“你……”
方言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嘿嘿笑道:“闲来无事,手痒,做了一些吃食,此时夜深,无人欣赏,这便寻你来了……呼,愣着作甚,快让开!”
花腊九闪过身子,凝视着方言咋咋呼呼地小跑进去,一抹轻笑浮上眉梢,可又不知想起了甚么,笑容倏地不见,美眸朝那道背影瞪去,羞恼交加。
方言背对着,却是甚么都没看到,招手笑道:“快来点评下。”
喊了几句,背后始终没有回应,方言奇怪地扭过头,看到花腊九手中握着一样物事,不禁笑道:“望远镜怎地在你这里?定是于大送来给你把玩的罢?这个过于笨重,待明日我打造个适合女子用的给你……”
说着,便要上前接过。
花腊九躲过他的手臂,银牙轻咬道:“有甚么说的么?”
方言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陕州城外,你的营帐为何破了洞?”
方言登时大骇,羞耻心强烈发作,双手却摆的跟叶轮一样,死不承认:“程齐做事太不细心了,我这就去教训他!”
话音落地,便想脚底抹油跑出去,花腊九不见如何动作,一柄秋水软剑便横在帘前,美眸怒视着方言,修长白皙的脖颈此时红粉一片。
方言吓了一跳,强笑道:“没想到你的鞶丝还能当剑使……”
花腊九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双唇,狠狠地瞪着他。
方言无奈,这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却又不敢真个大声呼救,心绪急转,却想不出任何托词来。
“这,这个……腊九,饭菜都快凉了,快些趁热吃罢!”
花腊九朝桌案看去,三道菜正热气腾腾,香气弥漫,不时有鲜味钻进琼鼻里,似是要勾起她肚里的馋虫般。
目光瞥处,方言露出讨好的笑容,咧着嘴傻笑的样子分外难看。花腊九想了片刻,纤手轻动,利剑收回腰间,朝桌案走去。
“原来你这几日吃得甚少,是因为……我还以为你在担心腊八的安危。”
现在不动手,想必这事就算揭过了,警报解除,方言暗爽不已,涎着脸坐到另一侧,看着花腊九小口小口地嚼着鱼肉,心情分外舒畅。
鱼肉入口即化,卷着鲜香直袭舌尖,似乎身心都愉悦了许多。夹起一筷浸满了汤汁的黄豆芽,只觉味道厚重,嚼劲又足,花腊九舒服地眯起了秀眸。
“兄长武艺远胜于我,父亲曾说过,放眼天下,能与兄长交手而不败的人,屈指可数。”
方言有些疑惑:“这么说来,伯父也是会武艺的,又怎会……”
话一出口,便知失言,方言看着花腊九娇躯微颤的模样,忙道:“实在是抱歉……”
半晌,花腊九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血色,摇头道:“告诉你也无妨。稷下学宫屹立千年,奇书珍籍不计其数,觊觎之人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自稷下学宫建立之日起,我花家便从未有过片刻停歇。”
“纵然公输家的机关之术天下无双,学宫内的机关却也在千年的推移中腐朽。没了机关,学宫便不再设防,父亲的身体便也在一次次的御敌中渐渐受损,终至油尽灯枯。”
“父亲身体受损,自然无法教兄长与我武艺,便让我二人四处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