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脸上的震惊犹如巴掌似的狠狠地扇在李二脸上,失去理智的李二含怒将可怜的太医狠狠一脚踹翻在地,愤怒的咆哮声三里可闻。
不止李二,连同李渊与衮衮诸公也是暴怒不已——这特娘的简直是庸医,庸医!连病因和甚么病都搞不清楚,那能治好么?一时间,无数道愤怒的眼神如箭般朝太医射去。
那太医捂着腰眼痛得龇牙咧嘴,冠带脱落,披头散发地格外可怜。
方言却是明白,这家伙纯粹是遭受了无妄之灾,高血压被系统地称作一种病症是在后世,此时无人发觉再正常不过,歉意地朝太医看了一眼,又朝李二道:“陛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臣这里有几道安养的法子,可令人记下,往后好生将养才是。”
“还不快快起来?”
李二冷冷地皱着眉:“好生记下,再出甚么差错,朕砍了你的脑袋!”
太医一骨碌爬了起来,将白纸铺在殿上,屁股高高撅起,谄媚地道:“方侯,您请口授。”
“首先,心态要好,张驰须有度。其次,劳逸结合,适当运动,切忌久坐久卧。最后,正确饮食,减少摄盐量,切勿饮酒,食物多以果蔬及动物内脏、蛋黄、肥肉为主。还有,按摩穴道,主要以太冲、原穴、百会、风池等,服用药物多以天麻、决明子、栀子等。”
方言对于医道上的造诣众人早有耳闻,此时自是忙不迭用心记下,只是说起高血压患者应多吃肥肉,李二、唐俭等人脸上竟有些古怪。
李二咳了一声,哼道:“小子,吃肥肉果真对这高……高血压有效用?莫不是……”
方言一时没转过弯来,有些迷茫地看着李二。
唐俭面无表情地道:“你久未归家,自是不知善识已向陛下敬献一道秘术,可令一头豚平白生出数百斤肉,味香且浓,不复先前苦涩,人人尝之赞不绝口。如今陛下已令三省昭告天下,百姓欢欣雀跃。说起来,皆拜方侯所赐耳。”
这话便引来程咬金的不快了,老货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道:“老倌儿,这道秘术既然是小言献于你幺儿,那便是你莒国公府上的,用不着如此阴阳怪气。这小子属意你闺女,你便是他岳丈,也不须谢他。”
牛进达也冷笑不已:“小言如今贵为帝国侯爷,引蝶自是正常不过。你唐俭又有几房妻妾?莫说侄女还未过门,就算已经过了门掌了侯爷府,却也不应成为妒妇,偏偏要你来多嘴。”
方言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李二误以为自己故意说肥肉有利于高血压乃是为了唐善识,而老丈人甩脸色是因凝荷当街献曲一事……倒也难怪,贵为帝国国公,自家闺女尚未过门,姑爷妾室已然怀有身孕,也幸好方言孤零零的,开枝散叶谁也不能说甚么,不然方言有理由相信,哪怕唐衣乃不祥之人,唐俭也不会同意让她嫁进侯爷府。
程咬金与牛进达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齐齐朝唐俭开炮,直把唐俭气得羞怒交加。
虽然唐俭脾气大,又不好相与,但终归是唐衣的老爹,方言咳嗽一声,正打算解围,却被程咬金和牛进达同时喝道:“咳甚么咳?有病看病去!”
方言:“……”
李二黑着脸看这群老货们把天聊得如此之歪,重重地哼道:“闭嘴!”
终于清净了。
长孙无忌把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朝方言笑道:“你说的那些,果真对高血压用效用?”
方言点头道:“高血压是一种慢性疾病,并无特效手段可以根治,平日里应多以调养为主,至于突发时的治疗,小子会再与太医交代。”
舒气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方言想了想,又把话题牵引回来,朝李渊笑道:“太上皇方才饮了酒,如今感觉如何?”
李渊艰难地扭了扭身子,苦笑道:“朕每当饮酒后,总觉得胸闷,头涨,喘息不定,如今也是如此。”
李二一脚朝撅着屁股的太医踢去,怒气冲天:“速速去按照方言的法子给太上皇按摩穴道!”
太医忙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登上台阶朝李渊施礼道:“太上皇,臣失礼了。”
眼下并无女眷,李渊迫不及待地脱下靴子和足袜,太医脸色一变,随即泰然自若地按照方言所教开始大保健。
李渊的脚被人抓在手中,一时间觉得奇痒无比,忍不住往后缩去,方言忙道:“太上皇稍稍忍耐片刻。”
李渊顿觉难堪,不过还是顺从地不再闪躲,只足底似有万千虫豸争相撕咬,分外难受,不过瘙痒后的舒坦却令李渊眼前一亮,整个身躯不由自主地瘫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呻吟出声。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去,只见随着太医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李渊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身躯也放松下来,呼吸悠长,忽地,一阵富有节奏感的鼾声传来,众人一怔,原来是李渊已沉沉睡去。
李二命人取了被褥给李渊盖上,却听到有低沉却喜悦的呜咽声传来。
抬眼望去,却见李渊身侧一位年老宫人正暗自抹泪,不禁奇道:“阿翁,何故伤心?”
那宫人红着眼睛回道:“自前年以来,奴是第一次见到大郎睡得如此舒坦,一时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李二沉默不语。
众臣脸色大变,急先锋张亮正待出口训斥宫人提及玄武门之变,却听李二挥手叹道:“退下。”
张亮悻悻地住了嘴。
酒醉愁肠,李二叉着腰的模样有些寂寥,李承乾眼珠骨碌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