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识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一骨碌爬了起来,紧紧追了上去,两人在厨娘惊恐的眼神里一阵翻箱倒柜,出来时,腰身都粗壮了一圈,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方言满意地环顾左右,叹道:“还是刀枪剑戟有安全感。”
唐善识奋力地将一把明晃晃的勺子插进腰间,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给他一些拳脚就是了,动刀动枪的是不是有些过分?”
最讨厌这些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了,方言斜眼怒道:“你以为那老头儿是卢冠?若是咱们去揍人,反被人揍了,以后还能在长安城混得下去么?端的不知所谓!”
“那……让老严上啊!”
唐善识话音刚落,脑壳上便重重挨了一下,方言的吼声如炸雷:“说得轻巧!那老家伙好歹也是陛下在潜邸时的先生,咱们把他打了,顶多被陛下一顿责骂,再罚点铜,了不起再闭门思过,真让老严动了手,明儿城外的乱坟岗就有他的一卷烂铺席!”
唐善识捂着脑袋呲牙裂嘴不敢再吭声。
正打闹间,彭巧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知侯爷相唤老奴,所为何事?”
方言嘬着牙根有些不悦:“彭老,说了多少遍了,这里不兴老奴老奴的。”
彭巧的身子骨一如既往地灵便,片刻间便跨过了府门来到跟前,一张老脸笑得欢快:“侯爷与公爷叔侄相称,老奴身为宿国公府上的家奴,自然也应遵循礼节。”
没办法跟这个又一根筋又可爱的老头儿计较,使唤方二去拿了纸笔,方言开始挥毫泼墨。
唐善识还以为方言又有甚么大作问世,激动地无以复加,不过看着看着,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
“姐夫,这小方框里怎地画了一只鸟?这一张,画了五根木棍,这个就比较奇怪了,竟然烙了张烧饼在上面……”
唐善识咋咋呼呼地叫个不停,实在惹人厌烦,向这家伙拍了拍腰间的菜刀,世界总算安静下来了。
作为麻将的资深爱好者,每一张麻将牌都已深深地印在了心中,将之呈现在纸上,实在是手到擒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白纸上便密密麻麻地画满了各式各样的麻将。
唐善识好奇地左观右看,最后还是忍不住:“姐夫,这是……”
方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画交给彭巧,嘱咐了一番目送彭巧离去后,这才哼道:“你这情报工作做的很不合格。桑迁有武艺傍身你不说,那老倌儿与太上皇关系密切你也不说,幸亏我机灵,不然指定吃大亏!”
唐善识摸着脑袋一脸迷茫:“可我还是没搞懂,你画的鸟和大饼跟太上皇有何干系。”
“先别管这些……”
方言脸上的笑容忽地变得狰狞起来,双拳握紧,一步步地朝唐善识缓缓走去,冷笑不已。
“你先是撺掇我去收拾桑迁,又故意隐瞒重要信息想让老子吃亏,说,你究竟安得甚么心思!”
唐善识惊恐地张大了嘴巴,转身就想跑。
方言眼疾手快,一脚踹过去,唐善识便飞了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紧接着,砂玻大的拳头没头没脸地便落了下去,唐善识顿时哭天喊娘地好不凄惨。
“哎哟哎哟,姐夫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全都招!”
发起疯来的方言比平时要可怕一百倍,这是众纨绔都知道的道理,唐善识瞬间便决定投降。
“快说!”
唐善识吓得一激灵,忙道:“好姐夫,其实都怪长孙冲和侯杰!”
“长孙冲?侯杰?”
方言眉头深皱,冷冷地道:“何意?”
唐善识仰面躺在地上,呼哧了数下,在方言的威胁下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这才道:“昨日袁守城和李淳风为你看相,言道你乃九骨皆起,福禄寿俱全之人,是故为了验证此事是否为真,我等商量过后,便由我将桑迁陷害你之事告知于你,又约定不许告诉你桑迁会武艺以及他和太上皇关系亲密,目的便是为了一看,你是否还能完好无损地脱身……”
“草,一群牲口!”
方言愤愤地咬着牙,眼神不善地又喝道:“那为何是你?”
唐善识脸色顿时通红,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闭着嘴巴装死。
方言一脚便踢了过去。
唐善识见机得快,忙了个滚躲了过去。
眼看方言神色不似作伪,唐善识不敢再期满下去,吭吭哧哧半晌,终是道:“我们三个打了赌,谁尿的最近,谁便……”
脸上腥红一片,羞臊地将头深埋进裤裆。
方言:“……”
冷笑着指了指唐善识,方言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以后再找你们算账!”
唐善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没法跟这个无聊的二货再待下去,方言转身去了彭巧的院子里。
大师傅彭巧虽然是一介公侯家奴,但在王家村的声望却是与日俱增。凭借着精湛的手艺和热心肠,王家村的不少村民从这里学会了手工活,虽不说自此能衣食无忧,但在农闲之余贴补家用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一点尤为方言所欣赏——敝帚自珍,向来是他所唾弃的。
国人向来是讲究知恩图报的,既然从彭巧这里学到了手艺,那么报之以琼瑶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彭巧院子里的鸡鸭鱼肉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徒子徒孙们也跟着享了福气,一个个地早已不复当初消瘦模样,逐渐有了膀大腰圆的趋势。
于是当一个小胖子屁颠屁颠地来开门后,方言看了好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