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材施教,不错。”
李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率领群臣在柴哲威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
“看得出来,你父皇的气还没消。”
李恪看了看方言,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伙同善识殴打了桑公一事?群臣纷纷上书弹劾你,连我父皇都不知挨了多少唾沫星子,再加上这几日着实输了不少钱财……你懂的。”
唐善识忙缩了缩脑袋。
虽然说李二有时候做事是不大地道,比如夜半遣张武义来偷短弩、听信桑迁谗言让袁守城与李淳风为自己看相,看不得不说,他还算是有些良心的——若是换了帝王,自己的脑袋估计也就换了。
“有的人少年时就已经死了,却到耄耆之年才埋。”
方言叹了一声,又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道:“我牺牲了自己的名节,让陛下看清了桑迁的为人,简直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当代典范,陛下也不用太感激,赏赐万八千贯的铜钱,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你们也知道的,我向来是这般云淡风轻。”
“去你的云淡风轻!”
众纨绔齐齐竖起中指。
学堂的外观和构造以及每个教室的摆设均是参考后世的教室,虽然现在看来较为新颖,但也算不得多出奇,而黑板和粉笔的出现,则强势吸引了文臣们尤其是孔颖达、李纲、虞世南等的注意,一个个地不顾身份地强行围观,比武将见到美酒的模样更为不堪。
“方侯,这所谓的黑板和粉笔实在是大有用处,一旦大行天下,则教化之功事半功倍矣!”
虞世南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恼怒,枯瘦的手紧紧攥着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就像终于得了心爱玩具般的孩童,乐此不彼,转瞬间,偌大的黑板上已写得密密麻麻,如罗绩娇春,鹤鸿戏沼。片刻后,又颤颤巍巍地拿起板擦,在众人惋惜的目光中将字体全部抹去,反复做了数遍后,一个人兀自傻乐着,浑浊的老眼里竟隐有泪花闪现。
李二忍不住动了情,指着一群不明所以的纨绔叹道:“尔等是不是觉得虞公大题小做?”
开玩笑,虽然确实觉得有些矫情,但坚决不是不能承认的,众纨绔齐齐摇头连连否认。
“世称虞公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乃五绝,非是谣传。究其一生,皆致力于文教,可谓鞠躬尽瘁!黑板和粉笔若是传播开来,不知能令多少买不起书笔的贫寒学子可习字、练字,再也不用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了!虞公在有生之年能获此大礼,安能不欣喜若狂?”
众纨绔惭愧地羞红了脸,李二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虞世南的双手,恳切地道:“虞公,无论如何,朕都要将黑板与粉笔大行天下!”
作秀达人李二的功力更加地深不可测了,虞世南感动地无以复加,热泪滚滚而落,哽咽不已,嘶声道:“陛下!”
群臣无不动情,纷纷擦拭着眼角,深深地为李二与虞世南的君臣之情而感动地一塌糊涂。
方言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子,试图将身上的鸡皮疙瘩甩掉,却发现越甩越多。原本以为会有清醒的如程处默、秦怀玉等人,然而他失望了,这一帮纨绔竟然哭得比虞世南还厉害……
“当扯淡成为主流,清醒就是犯罪!”
方言想了想,使劲地掐了一下手臂,眼眶终于红了。
还好,终于有人问到了正题上。
“方侯,不知这黑板与粉笔靡费几何?”
哭了一阵儿,李纲抬起了头,目光炯炯,期待又忐忑。
李二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黑板倒是简单,以五倍子壳或栗子青皮彰施于平整的木板便可,至于粉笔,可用细理石烧制而成。”
“细理石乃药用,难道还有这等用途?”
“诚如李师所言,细理石多生于齐山山谷及齐卢山、鲁蒙山一带,若非路途遥远,其实粉笔的成本也不高。”
李二轻轻舒了口气,左右观之,然后豪气地大手一挥,朗声道:“既如此,明日朕便派遣工匠来此,皆听候方山侯调遣,一应用度由内帑供之,务必使黑板与粉笔早日推行天下!”
方言一凛,忙道:“臣遵旨!”
“陛下圣明!”
群臣齐齐山呼,李二叉着腰睥睨四顾,笑得甚是欢快。
“三层学堂,虽是用实木搭建,但平日里总归要注意些的。”
一直没吭声的魏征顺着学堂前后饶了一圈,皱着眉头依旧面无表情,就像来时那般模样。不知是不是错觉,方言总感觉这老倌儿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魏伯伯与桑公有旧,估摸着是迁怒于你了。”
“不能。”
方言看向好心提醒的李思文,低声回了一句:“魏伯伯向来嫉恶如仇,如若他果真迁怒于我,怕是方才在村口就直接上来喷我了,想必他也是不满桑迁的做法。”
“叽叽咕咕作甚么?还不赶紧上来!”
李二的脾气就是这么大——说让他是主宰天下的帝王呢?暂且忍一忍罢,回头收拾他的几个崽儿,出出气。
“好教陛下与魏伯伯知晓,爱国爱家爱师妹,防火防盗防师兄……啊呸!”
在李二不善的眼神里,方言忙改了口,低眉臊眼地道:“爱国爱家爱学子,防火防盗防受潮一直是臣交给学塾的重中之重。臣远走登州时,较为仓促,是以只留下了图纸,并未给马景交代材料事宜,否则魏伯伯今日便不用担心了。”
“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