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多,也得咽得下!他萧泓就不懂得他在纸上轻描淡写一句“二哥帮忙派员接管燕州政务”,在云州的自己要为调配人手和各项资源费多少心事?更何况,云州的人和物都不是他的,他不管是代管而已!
手中无任免权,就擅动人事意味着什么,萧潭很清楚。但已经被萧泓拿下的燕州不可能放空,还有军报中正提及的幽州……
目光幽暗的萧潭咬了咬牙,伸手剔了桌上的烛芯,就着昏黄光亮拉过一纸素笺,换笔舔墨,先写了一封递给父亲的请罪折。
大胆的调度云州属官抢占时机是对的,虽说萧泓可能也将同样的军报送到了洛京,洛京也会有派了人接管的打算。
只是自己私调人手也许父亲可以谅解,但是嫡母或是大哥那里说不得会疑是自己要趁机抢权。到那时,一路狂飙突进的六弟萧泓有功无过,而伸错援手的自己反要担了责任。
“千年老二!”,萧潭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接着将封好的信件扔到一边,换了纸刷刷地写下一串调任命令,行云流水。若论对云州境内官员的熟知度,现下即便是景王萧睿也及不上他。
放肆大胆的萧泓直接冲向了幽州城,云州城里的萧潭经过一番挣扎也在无父兄监管的情况下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值此时,他们并不晓得就在这几个月间,千里之外,他们的其他几个兄弟也在经历过或经历着与他们同样出于己心的选择。
济州黄陂县城城墙半颓,城中守将诈降将萧家三子萧渊诓入城,但却在伏击中功亏一篑。领兵跃马抢入城门的萧渊瞪着血红双眼看着在激烈巷战中死伤一地的士兵,悍勇地伸手拔了肩上箭,捂着淌血的伤口狂吼,“屠城!”
在历泽与伪楚军久持不下的萧家四子萧湛,终于还是忍不住翻出了令他动念过无数次的一封私信,将它递给了一位联络伪楚朝的死间,“此信必须慎重地交到伪楚国主刘泰手中,讲清楚这是六公子写与本帅的亲笔。跟刘泰讲,当年他独子刘达死于夏口,不仅徐羽在,六公子也在……”。信正是萧泓写了请托四哥,对敌时照拂徐讷和寻访徐羽下落的。
……
虎兕出柙+行外是决胜千里还是毁玉于椟,功过只能由后人评说。但现下这些选择或多或少地都在改变着许多人的人生。
光阴如梭,很快又翻过了新的一年。
三月初,云州的景国公府等到了洛京景王来迎内眷进京的车驾,上下一片欢腾地收拾着行装。云州“逼仄狭小”的国公府能到洛京换了王府,甚或可以更大,单想着这些就够人偷笑了。
也被吩咐收拾行装一起入京的周曼云却没法笑出来。
那个信誓旦旦说是十月会接她的男人,就没再在她眼前出现过,从燕州一路向北,进了幽州纳了伪齐国主的降,就好象赖在那儿不动了。几个月前,萧潭派到燕州去的官员只在燕州境内打了个转,就又都跑到了幽州,正在萧泓的手底下整理着伪齐遗留在幽州的各项政事。
景国公府上下对曼云明里暗里审视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
萧潭派去燕州的官员不是觉得幽州更重要才换地方的,是不得不。燕州人不买他们的帐,也自有别家先手派来的官员接手着各项事务。
燕州境与幽州一样重打起了陈朝大旗,但只是陈朝而非萧家,燕州迎风高扬的那面大旗上书的是“大陈正一品敬义夫人”,那正是曼云外祖母莫支夫人当年由孝宗皇帝钦赐的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