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一班人回到炼金室,把粘着炭粉的银锭装进炉膛,重新开了炉。一番烟熏火燎,过了两个时辰,打开炉膛时,张利得看见,昨日五颗小银锭,此时已长成十两的大银锭,两眼就放出光来,直愣愣地望着才梦粱,问道,“大师能多为我炼些吗?我家还有千余两现银。”
“承蒙东家这些天盛情款待,这点雕虫屑,算得了什么,东家只管把银子取来生长无妨。”
“那银器也能长大吗?”张利得又问。“当然可以,凡是金银,属性相同,只要用此法冶炼,都可适量增长。”
张利得生怕再多嘴,会遭大师的拒绝,赶紧回到堂屋,叫家丁帮着把银锭和银器装进箱子,抬进炼金室,交给大师的两个弟子调理。
受不过烟熏火燎和困乏的折磨,张利得在堂屋客厅摆上茶具,和才梦粱坐在那里品茶闲谈,多半是才梦粱口若悬河地谈,张利得恭恭敬敬地听。谈了一会,甄永信上堂屋来请示,说银子太多,调配金属营养液的药品不够了,得进城采办些。
才梦粱看看张利得,说,“我师徒除却身怀屑,别无长物,这买药的银两,还需东家破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利得急着要增长银子,对大师的要求,无不应允,转身问甄永信,“不知需要多少银子?”
甄永信翻动眼珠子合计了一会儿,说,“怎么也得十两银子。”
张利得赶紧喊来管家,吩咐从库房取业十两银子,交与甄永信。
接过银子,揣进怀里,甄永信又说,“药品太多,我与师弟恐怕搬运不动,还要东家准备一口箱子,派两个家丁帮着搬运才行。”
“好说,好说,张利得应许得爽快,喊来管家,准备一口大木箱,又喊来两个壮实的家丁,嘱咐二人听二位师傅的吩咐行事。甄永信得令,就领着两个家丁,把大木箱抬到炼金室门口,让二人等在门外,招呼贾南镇出来,帮着把木箱抬进里面,反闩上门,随后就听屋里传出收拾炼金炉的叮当声。片刻之后,门打开了,二人把木箱抬出,吩咐两个家丁抬上,二人跟在后面,往扬州城里去了。
天将晌午,一行人进了城,没歇脚,紧赶着往码头上走去。在离码头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停下,把箱子放在门边,四人进去,拣了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下。甄永信说天晌了,等吃过饭再去买药品不迟。两个家丁也不计较,照东家的吩咐,听任甄永信安排。
跑堂的过来送茶,甄永信点了一桌菜,要了一坛好酒,四人就开始推杯换盏,吃起酒来。贾南镇对着门坐着,两眼不时盯着门外的箱子。刚吃了一杯,甄永信就停了杯,推说这些天东家酒肉款待,吃得腻了,劝两个家丁多吃些。家丁也不客气,平日里淡汤寡水,肚里空落落的,眼见一桌酒茶,便放开肚皮,大快朵颐起来。看着两个家丁风卷残云的吃相,甄永信笑了笑,说,“二位一路辛苦了,多吃些,也好有力气往回运药。时间还早着那,我看这样吧,我兄弟二人先去把药买了,你二位先在这里慢慢受用。约摸一个时辰,就能买完药,那时我就回来结帐。二位看如何?”
两个家丁嘴里塞满了饭菜,只“唔唔”地应着不停地咀嚼。甄永信就向贾南镇递了个眼色,起身离去。跑堂的看见桌上还有两人胡吃海塞,也不理会。甄永信二人抬起箱子,直奔码头,雇了条船,离岸而去。
傍晚时分,酒楼老板带着几个伙计,押着两个家丁,到张府讨帐,门人报给张利得,不等张利得醒过腔儿,正在高谈阔论的才梦粱,登时脸色煞白,失了辩才,过了半晌,才惊呼一声,“骗子!”
张利得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先冲进炼金室,找遍了各个角落,不见了上午抬进来的银子。嘴唇哆嗦地问才梦粱,“怎么会事?”
“骗子!他们是骗子,我让他们给骗了!”才梦粱浑身开始发抖。
“那你是什么?”张利得换了嘴脸,怒瞪着大师,一声呼呵,家丁就把才大师放倒,五花大绑起来,悬到门梁上,一顿棍棒,打得大师皮开肉绽。几经审问,大师反反复复把来龙去脉说了几遍。看看再问不出别的,只好把大师送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