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元城头旌旗烈烈,火红大旗如火烈鸟绽放城头。这地势很独特,略高因此风干。粮谷等存放数十年只会成灰而不会受潮。历任凡元城主都骄傲的说过一句话:“凡元城中,永有存粮。”他们用火红旗帜,只为警示历任城主小心火灾。
不过放火也很难,因为城中有一条清溪,是山上的活山。虽然山离此百里之遥,但是水从地下而过,源源不断而且难以用毒。活水用再多的毒,城里只要忍上几天,自然毒会流走。
许王在城下对着城上看,看似面无表情,其实心中并无主意。
城头上,也有一个人往下看。他乌发眸子如乌金,瞳仁中一点清漆般的黑,暗沉得如黑夜月明旁最黑的一处。因为月明而衬出更黑,这黑中带着涌动,是此人含笑而往下望。
火红大旗旁,正升起数面旗帜。有风吹来,“太子行风”的大旗迎风展开,这代表的不仅是太子殿下本人,不仅是宗丘国对凡元城的重视,还是士气和精神。
宗行风亲自到此!
敌方士气大振,我方一般士气要低。许王胸有成竹回身看视自己的人,笔直如林间高耸入云的树木,没有其高,却坚硬挺拔。
他明眸如珠,亮得如照亮一方草地。
他乌眸如魅,黑得似摄人心。
他紧抿嘴唇,铁甲铁盔银霜剑无一不在,以示自己坚决破城的决心!
他宽袍锦装,随风摇曳如风中杨柳,崖上巍巍兰花,发上一枝子易碎碧玉簪,以示自己蔑视敌人的心情。
他是紧绷的,
他是悠闲的,
他是有公主而心定气闲。
他是为公主步步不松。
许王有几次与宗行风交手,放过他就是不想惹起倾国之怨。此时破安陵,收宗丘,伏竹山,都不是时机。但是夺几座城洗空而走,许王志在必得。
他甚至回身命人:“喊军需官来!”军需官打马如飞过来,以为殿下问粮草的事情,心中先过了一遍。来到果然殿下漫不经心地卷着衣袖,铁甲一只袖子是箭袖,一只袖子是长袖,许王殿下卷了又卷,问道:“细米可有?”
“回殿下,您不单独用饭,细米只有十车给伤员们用。近一年没有打仗,没有伤员。去年的细米受了潮不中吃,按您说的伤员吃了也未必好,按您的吩咐散给穷人弃饥,再调新米还没有到。”军需官回答是头头不错。
他心中对殿下总是有敬佩,久跟殿下的人都知道,殿下对自己的人从来关心,从来体贴。
今天他猜错了。
许王对着城头上那人笑笑,笑容未收时,鞭指凡元城上:“这城中可有细米,”
“凡元是大城,必定有的。”
“可有雕胡米?”许王最想问的是这一句。
军需官马上会意,雕胡米宗丘国产的不少,做饭就是无菜也香可入肚,他忙道:“末将先为受伤的兄弟们感谢殿下,雕胡米这城中一定不少。”再看一眼城上的太子殿下,军需官打趣道:“要是没有,太子怎么吃得惯!”
雕胡米是山家清供上都有的好米,生长在水中,黑色清香。
许王笑一笑:“还没有打仗,哪里来的受伤的人?”
“既然要打,总会有兄弟们受伤。”军需官停了一下才这么回答,再次恳切地道:“打得米来,请殿下一定用些,这米最是养人。”
许王摇摇手指:“留一半给伤员,一半给公主用。”他眸子如远山般苍茫,里面一点凝视的,是一个叫纪沉鱼的人,虽然她现在不在这里,在离此五十里外的安全地方。可是殿下看远际如看鱼儿笑貌,放柔声音道:“公主最近瘦了,可怜这里没什么吃的,我又急匆匆把她嫁妆打发入都。”
军需官语塞,怎么叫可怜这里没什么吃的?殿下平时吃的什么,士兵们又吃的什么,不是一个个如黑铁塔般,全攒着力气等着攻城。
他对公主头疼,因为将军们先进言过,军需官没有去。此时机会恰好,军需官抓住机会道:“殿下,民间管老婆就是一顿鞭子几顿拳脚。你嫌是布衣所为,现有平陵长公主为例,”许王微笑,军需官以为他听得进去,接下去道:“长公主的事不是人人知道,她初嫁大驸马傲慢无比,大驸马一气纳上十二个小妾,长公主马上心口疼。大驸马说十二个人不足侍候,又一气纳上十二个,长公主又哭又闹,斩了两个小妾。大驸马说民女多如牛毛,只要公主喜欢,一天斩一个也罢,长公主自此收敛,不是夫唱妇随。”
许王一双熠熠眸子放在军需官面上,不是责备也不是以上以下,只是认为要理论一下:“我疼爱妻子,你扯出长公主来作什么?”
军需官愣了一愣神,还是大胆直言:“殿下,攻城要紧,公主的事,放一步再说。”许王仰面叹气:“唉,就是你没把公主饮食备好,才害得我打仗还要上心公主一衣一食,你呀你,也是跟我多年,让我省些心吧。”
军需官无话可回。
许王对他一笑:“回去给公主备精致饮食去,我打仗就安心的多。”环视众将一眼:“你看看我谁不找,独找你来,只有你不让我放心。”
军需官赶快抵抗:“末将担不起这罪名,末将知窍,这就回营去。”许王笑逐颜开:“路上有兔子野鸡打上几只,等我晚上回去,希望公主能胖一分。”军需官心想这可能吗?再说大家闺秀们吃饭,做上四个碗,不过吃四筷子就不错了。做不到的事他坚决反对,而且说得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