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纳彩过后的第二天,便是浅云和秦乐文要随洛十一进京的日子。
虽然明知道跟着洛十一,路上不会有什么或缺之物,甘氏还是天未亮就起床,烙饼、蒸馒头,一刻不停的准备要给浅云带在路上的干粮。
秦铁柱和秦天江去村口等着迎洛十一。
齐氏则在屋里又从头嘱咐了一遍浅云进宫时的礼仪规矩,浅云对答如流,做得一点不差,齐氏才算放心,接着又忙着帮浅云拾掇妆容,再将行囊再一一点算,确认无误。
忙得没有说话的时间。
凤翎就在一边看着,笑容里也有些不舍。
当初收留浅云并创造她与甘氏的善缘,凤翎盼得就是这一天。可真正要离别了,她的心里却又是酸酸的。
这一去,再见也是不易。
齐氏出门喊了一声侯在院内的常欢,“阿欢,来帮浅云将行李搬到院内,等十一爷来,立时就能走。”
常欢应了一声,挑帘进来。
常欢显然是为今天的送行特意换上的衣裳,脱去了往日常穿的灰布竖褐,换上一身淡青色灰缘直裰,黑布靴,圆圆的娃娃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看上去精神又清爽,
浅云的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此次一别,两人怕是再见无期。
她慌忙别过脸去,悄悄的伸指向眼角轻弹。
这个小动作哪里瞒得过齐氏,她看向凤翎。
凤翎的脸上带着无奈。
齐氏是何等敏锐的人?再往常欢看一眼,她即刻便也能明白。
常欢倒是一脸的坦然。
齐氏几不可察的叹口气,向常欢道,“你先帮着浅云将行李搬到院内,我和凤丫去厨房瞧瞧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搬完了喊我一声。”
齐氏说着。握握浅云的手,道,“浅云,你就看着阿欢罢,别有什么遗漏的才好。”
浅云点头,微红了脸,看向常欢。
常欢在看箱子。
他的目光向来不带焦距,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劳阿欢哥。”浅云向常欢微福身子。
常欢这才转脸冲浅云笑笑,眼中竟也闪过一丝惊艳。
凤翎不由摇头,敢情这家伙现在才注意到浅云。
齐氏看着她苦笑。眼里的含义是无情不似多情苦。
常欢没心没肝的笑,“难怪听冯叔说的,女大十八变。今儿浅云丫头可真是漂亮。”
浅云的脸上霎时红云飞遍,垂眸不说话。
“咱们走吧,看你娘忙完了没。”齐氏拍拍凤翎,两人一起出门。
“恩,”常欢往屋里扫了一眼。指着屋角的一个暗红色核桃木大箱子,“先搬这个吧?”
“等等,”浅云在身前交搓着双手,“阿欢哥,我有话说。”
常欢转回目光,点头。“好啊,说吧?”
“我这一走,恐怕日后再难相见。阿欢哥。若没有你就没有浅云今日,你的恩情浅云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咳,快别说这话,我也没做什么,说什么恩情。一家人的。”常欢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照顾你的是凤丫一家人。与我无干,你不必把我记在心里。”
“你不必把我记在心里……”
浅云只听到这一句话,悲从中来。她心里纵有千百个他,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心中有话,又让她如何说?
“哎,别哭啊,”常欢想替她擦泪,伸手却又缩了回来,道,“不就是去趟京城么,又不是千山万水的,再见面有什么难?二子不还跟着去么?有事儿让他传个信回来,我,”常欢伸出手臂用力的拍自己的胸口,“小子为你两肋插刀!”
常欢是想逗浅云开心,却不料她哭得更厉害。
“谁要你两肋插刀!”
“那……你要怎样?”
浅,你会来京城看我?”
“我?”常欢愣怔了一瞬,点点头,语气却是不甚确定,“会吧,有空的时候,会去京城也说不定。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有你这句话也够了。”浅云破涕为笑,伸指抹了把眼下的泪。
常欢指着她笑,“快照照镜子去,好好儿的妆,花了多可惜。你先拾掇拾掇,我边搬。”
浅云点头,回去镜前将弄花的妆补好。
常欢搬了箱子出去,回来的时候,浅云双手捧着一套衣裳鞋子递给他,“这是我这几天赶做的,针线不好,你只当替换来穿穿吧,就当我谢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咳,我说过了……”
常欢不好意思的摆手要推,浅云不由分说的将衣裳塞进他的手里,语气急促而不善,“就这么点儿东西,你还有推来推去么?先接着,我就走了,不碍你的眼,你再爱扔哪儿扔哪儿吧?”
常欢只好讪讪的接过,心道自己永远搞不懂女人的心情变化,前一刻还哭得像泪人,这一刻,忽然就能变成河东狮吼。
“将来,等你和阿娟姑娘成亲,一定要来信通知我一声,我……未必能来,但一定给你送上厚礼,愿你和阿娟姑娘百年好合。”浅云带着苦笑,非常艰难的说出这番话。
她心里有常欢,但从未奢望过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于她来说,最大的心愿便是常欢幸福。
“阿娟?”常欢的表情一愣,似乎是不明白浅云为什么提起冯娟,想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那事儿啊,是冯叔兰叔拿我俩取笑的,八字没一撇呢。阿娟心高气傲的,如何能瞧得上我?你笑我。”
浅云垂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