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拧着眉看了凤翎一眼,动动唇,却没有再发出声音,垂下眸捏搓自己的衣角。
凤翎端起桌边的茶盏,慢慢的在手心里转了几回,低眉想了许久,抬眸盯着常欢,道,“欢哥,你还有话未说完罢?”
常欢抬脸失笑,“知我者,非凤丫头莫属。”
凤翎却笑不出来。
她和常欢,可谓知己。看他的表情凤翎就知道,这个问题她若不问,常欢便打算不说。
也就是说,那是让他感到更棘手的事情。
常欢收了笑,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伸手往鼻子上一阵乱揉,那是他心头挣扎的惯有动作。
直到将鼻尖揉得发红,常欢才犹犹豫豫地道,“唯一可行的法子,还是在世子爷身上。”
凤翎闻言,眉尖轻跳,面露喜色。
这是她没想到的答案。
为了箫蓉,箫云可以豁出性命。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必拼尽一切去争取。
只要有希望,这世上又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常欢面色微红,却又吞吞吐吐起来。
“什么法子,快说啊!”凤翎催他。
“那个,就是,那个,”常欢往自己头上一阵乱揉,脸却愈发的红。
这是他一直躲着凤翎的原因之一。他知道凤翎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男未婚女未嫁的,这种法子要他怎么开口说?
“什么嘛!”
“就是,就是,”常欢一咬牙,红着脸道,“若是世子爷娶了夫人,那,那个……圆。圆……圆房第二日,世子夫人的血便,便可或为萧姑娘所用!”
噩蛊解方上不过“交媾”二字,常欢急中生智,好容易找了个迂回的方式向凤翎解释说明,有些牵强,倒也算是将意思表达出来了。
夫人?洞房?
凤翎愣怔了一下,即刻明白了常欢话中所指,一下子从脸上红到了耳根。
两人尴尬了一会儿,还是凤翎先说话。红着脸,笑得有些扭泥,“这样……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这样说来。其实并不需要夫人,甚至只需要一个通房丫头,云雨之后,再以那女人的血换箫蓉的性命,对箫云来说。根本算不得难事。
嘴上这样说,凤翎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怪。
怪在哪里,她却说不出来,只觉得连舌尖都泛着苦味。
常欢笑笑,“这也只是或许能用。虽然解方上说,用这种法子得来的血。换血成功的机率会比远亲之中寻一个女子更大些,但是,同样存在两血不能交溶以及蛊虫反噬的可能。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和箫姑娘,可能同活,亦有可能同时丧命。”
说完,常欢探究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凤翎的脸上。
这目光让凤翎觉得,常欢似乎知道箫云与她的什么。才会对她吞吞吐吐的不肯直说,才会嘱咐她不可一意孤行。
她又为什么要一意孤行?
凤翎自己也是十分困惑。她低下眸去。将手中早己冰凉的茶盏放于膝上来回转弄,脑中早如一团乱麻。
她原本只想简单的找出能让箫蓉脱离痛苦的方式,这样或许也能让箫云过得自在快活,却没想到竟是一种这样让她愕然的结果。
想着某个女子将带着这样重要的使命在箫云身下肆意承欢,她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一般的喘不过气来。
她不愿意想像这样暧昧的场景。
可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凤翎相信,箫云必会不顾一切的去救箫蓉。因为知道箫蓉在代替他经历生死折磨。
箫蓉对箫云来说,永远都是最不可替代的存在。
依箫云执著的性子,那女人若是救活箫蓉,即便不爱,她也将永远成为箫云生命中很特别的存在;若是那女人与箫蓉两亡,她却又是不敢想像,箫云将又要痛成何般模样。
凤翎不自觉的轻叹出声。
两难,果然难。
“为难吧?”
常欢无奈的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恍然像是谁在她面前打开一扇窗,撕开她周身笼罩的黑暗,挤入一阵灼目的亮光来。
她蓦地惊觉,她不愿意让任何女人进入箫云的生命!
箫云于她有意,可她又愿不愿意拿着她重获的生命去冒险?
她还有娘,还有哥哥,她又舍不舍得冒这样的险?
抬眸,凤翎原本有些涩暗的目光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站起身向常欢故作轻松的笑笑,道,“知道了,等有机会我再向世子爷说明。这毕竟是汝阳候府的事情,难不难的,由他自己决定。他们若是要救,到时少不得劳动欢哥一趟。”
随着她站起身,常欢的眉心打了个结,“劳动倒是没什么。不过,虽然秘扎上写得清楚,但换血的事儿,本来就有风险,我又并无经验,所以没有十成把握。”
“有几成?”凤翎问。
常欢想了一下,正色道,“保守一些,五成吧。”
凤翎“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常欢送她出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凤翎道,“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是,凤丫,我向来把你当朋友,除了我,也没人能劝你。如今的日子,对大伯娘也好,对二子三儿都好,都是很是得来不易的。你想想,他们最心疼什么?不就是你么。咱们犯不着为了个或许不相干的人冒险。拼了性命,未必能得到什么。对吧?”
“是啊!”凤翎喟然长叹。常欢的话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就像上世的赵翦瑜,她为他搭上了性命,又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