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凤翎第一次看三婶的绣品,前世的时候她从来不曾留心。
她知道三婶能靠刺绣赚些银子,又曾是大户人家出身,绣工应该出色才是,却没想到只是这样中等水平。就算是凤翎自己,绣工怕也比三婶要强上许多。
凤翎蹙眉看向显文,“三婶其它的绣品也是这样?”
显文摇头,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我看着差不多吧,不过问题不大,只这件,掌柜说不能收。”
是了,想来是乡里人毕竟见识不多,也就不如京里女人的挑剔。可依照自己对京城大户人家的了解,齐氏的手艺,实在说不通。
凤翎心思微转,如果这样,自己也能靠绣些东西赚钱,只是,要怎么不让人怀疑呢?
甘氏喊吃饭的时候,齐氏没来,说是己经歇下了。
乐文也就没有去打扰,将手里的包袱放在甘氏屋里,嘱凤翎明日再拿去交给齐氏。
凤翎应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天气有些回暖。太阳在厚厚的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露出半个脸,懒洋洋的俯视大地,却也将连日大雨带来的阴霾渐渐扫去。
齐氏一直没有露脸。
凤翎问起,甘氏只是叹息。
齐氏每去镇上回来,都会将自己关在房里几天不吃不喝,大家似乎都己经习惯。甘氏的猜想,大约是见了镇上的繁华情景,想起从前,起落如此之大,想来也就难免伤怀吧。
甘氏最后还嘱咐一句,别去打扰三婶。
凤翎也就将想去探视的心思权且放下。
再算算时间,该是羊踟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可二婶的叫骂声怎么依旧高亢,中气十足?
“算我倒了八辈子霉,遇着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外人欺负自己女人,屁都不敢放!那就算了,呵,秦天江,真没看出来啊,你还真出息,学人打女人?”
罗氏一手拉着秦知文,一手拎着个包袱,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
秦天江在屋里坐着,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话,简直像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罗氏骂了一宿,这时嘴里己经没什么新词,反反复复的都是骂着己经骂了十几遍的话。
秦知文圆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个木偶似的给罗氏拽来又拽去。
倒是秦巧玉,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拉着罗氏的衣裳,哭着不让罗氏走。
罗氏伸手将秦巧玉拉住自己的小手打开,不耐烦的吼着,“去去,嚎什么丧?老娘还没死呢!哭,哭,只知道哭!跟着我做什么?找你那了不起的爹去!找你那会打女人的爹去!”
罗氏还不解气,冲着李氏屋子门口吼着,“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秦家人,都了不起!都了不起!”说完,罗氏扯了一把秦知文,“走!咱们回娘家去!”
秦巧玉立时收住哭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罗氏,一双小手却仍是拽着罗氏的衣裳不放。因为憋着不敢哭泣,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抽动着,样子颇为可怜。
这憋屈样儿让罗氏更加心烦,扯下秦巧玉的手,用力将孩子往一旁推去一边吼道,“滚滚,哭得老娘晦气!找你爹去,找你爹去!”
罗氏的手上使了些狠力的,秦巧玉摔在地上还滚了几滚,爬起来的时候脸上沾满了泥,却仍是不敢哭出声,委屈的喊了一声,“娘!”
凤翎上前将巧玉扶了起身,抹了把她的脸,笑道,“瞧你这脏的,听姐的话,去洗把脸。你娘……”凤翎转头看着罗氏,歪了歪嘴角,“放心吧,事儿没完呢,你娘哪儿也不会去。”拍拍巧玉的小脑袋,“去吧,玉丫,乖。”
巧玉有些犹豫,看看罗氏,又看看凤翎,终于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罗氏斜睨着她冷笑,“哟,看不出来呀,你这丫头恁多的心思!事儿没完?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本事留住老娘!”
凤翎向她迎上几步,转身对着门,巧笑倩兮。却是满脸的挖苦之色,“二婶,您可千万别误会,留你,我为什么留你?我巴不得你走得远远儿的,有骨气的,您老就憋着这口气,永远不回来才好呢!老娘,说什么老娘?”伸指一指秦知文,“你也就配那草包的老娘!”
“好你个……好你个死丫头!我……我,”罗氏气得脸色发白,转身要找件称手的东西。
“找这个么,给你啊,二婶!”凤翎喊了一声,将手中拎着的扫把往罗氏身上狠狠的扔过去,正中罗氏左颊,然后转身几个跨步的倚在门口,猛的将门拉开,转身笑得眉眼弯弯,“还要再来一回么,二婶?”
“臭丫头……”秦知文吼了一句,凶神恶煞的正要扑过去,忽然面色一变,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等不及罗氏出门询问,己经疼得在地上缩成一团。
“咋啦?咋的啦,啊?四儿?”罗氏再顾不得凤翎,也顾不得被打得发红的脸颊,蹲身拉着秦知文,忙不迭的问道。
“疼,疼,娘啊,我疼!”秦知文一边喊,一边紧紧的揪着罗氏的手背。
罗氏疼得直咧嘴。忽然发现,她疼的不止手,下腹传来隐隐的疼痛,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
越来越痛。
罗氏绞白了脸,扔了包袱,捂着肚子跌坐在地。
凤翎转身掩上门,冷笑“还能咋的?二婶,你忘了我昨日的话?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报应,报应懂不?”
经过罗氏的身边,凤翎顿了顿,往罗氏耳边探下腰,“二婶,莫忘了我昨日的话,谨记谨记,天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