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似乎对这门亲很满意,还托罗老四要约出来相看相看。
所谓相看,是乡里的风俗,其实就是两家谈妥了结亲意向之后,双方长辈出来见个面,看看互相合不合拍,跟即将成为夫妻的男女当事人没半毛钱的关系。
秦显文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力,甘氏也没有。
而葛金珠的嫡女身份在那摆着,以秦家的家境,她也算是纡尊降贵了;嫁妆又丰厚;长相么,那是次要;女德么,那得日久见人心。
若没人从中做梗,这门亲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怎么做梗?
凤翎沉思,眉心紧锁,全然不理会秦大业在她身边唠唠叨叨。
秦大业欢欣雀跃的一路将凤翎送到秦家门口。
他冲着凤翎满脸堆笑,想道个别,顺便再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才半张了嘴,凤翎己经径直往家门口去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秦大业怔得半天忘了合嘴。
“卟!”跟在后面的秦大宝终于憋不住笑出声,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哈”笑得搂着肚子弯了腰,指着秦大业晃动食指,“我说……哥……,你真怂!”
“你个……”秦大业正一肚子怨气没地使呢,转身恶狠狠的握拳就要冲秦大宝挥下,就听得身后柔软的声音,“拾蛋……”
“哎!”秦大业跳着转身,往门前大步迎了几步,似乎完全忘却了刚才的尴尬,笑道,“有事儿,凤丫?”
凤翎甜甜的笑着,声音如银铃一般轻脆悦耳,“谢谢你照顾我和我哥,我同意跟你做朋友了,回见啊!”
秦大业立即眉开眼笑,冲着凤翎扬手,“哎,哎,回见,回见!”
秦大业微歪着脑袋呆呆的转身,似乎并不太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是看见捂着肚子的秦大宝同样一脸愕然的表情,这才“哈哈”一笑,竖起拇指得意的往身后指指,“瞧见没,瞧见没!”
再将胸脯拍得“咚咚”直响,“我是谁啊,秦大业!那叫啥……魅力不可挡!”
凤翎在他的身后慢慢的将门掩上,心头逐渐形成了主意。要成功的悔这门亲,或许需要秦大业的帮助,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
凤翎抬头看看天色,大约未时将过。
这时男人们外出未归,女人们都窝在屋里,小小的院子里难得的清静。
冬日的阳光透过四方的屋檐投射在地面,在院子的中间形成一个白白的轮廓,明亮但不灼目,与四周檐下的阴暗处,一白一黑,恰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是难得晴好的天气啊!凤翎微仰着脸,感受到阳光抚在脸上的温暖,深深的吸了口气,嘴角不自觉的形成一个淡淡的笑意。
余光所及,凤翎笑容顿收。
秦巧玉独自一人蹲在阶边的阴影处玩耍。
凤翎的声音微微有些发紧,“玉丫,你娘呢?”
秦巧玉抬头没有说话,只往甘氏屋里指了指,又低下头去拨弄手边的石子儿。
该早些回来的!
凤翎心头懊恼,二婶吃了那么大的亏,哪能就这样咽下这口气?爷不在家,二婶岂能消停?在找娘的麻烦?娘可能应付?
快步奔到门前,凤翎的心头己经闪过了好些想法,可手才触及门板,她急切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她听见罗氏的嘶叫,“嫂子,做人可不带这么自私!”
声音嘶哑干涩,装出来的凶狠中底气尽泄。
凤翎不觉微扬唇角:罗氏是强弩之末了。
果然,甘氏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琼花,咱们一个院里过着这么些年,嫂子是不是个自私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凤翎暗暗点头,对,要知道这院里可不是你罗氏说了算的!
“咱先说那些首饰,且不管它出处如何,那是爹让我充当家用的,那就是公家的,你没有正当的用法,我不能给你。我虽说是你长嫂,又当着家,但爹娘面前毕竟还是晚辈,真没法替你做主,你有什么冤,该找爹娘诉去。”
这话说得好。当家长嫂,气势上就长罗氏半截。
“再说分担。咱是一家人,凡事是不是该互相帮衬着呢?往年,我知道你管家辛苦,孩子又小,家里事儿我一手揽了,如今,管家的重活儿我替你分担,四儿玉丫也大了,不需要时时看着。你来分担些家活,当是情理之中吧?况且,咱只是一人一天的轮,你做活我休息,我做活你休息,不是挺好?你不会的,我教你,做不好的,咱都是一家人,多担待也就是了。搁谁那,也扯不到我欺负你吧?”
门外的凤翎快笑了出声,娘啊娘,你终于肯撒手家务活了啊!围着灶台猪圈打转的日子,早该让二婶也尝尝!
罗氏重重跺脚的声音,“那,那,这么说,玉枝呢,她做啥了?凭啥她不用轮?干拣软柿子捏啊?要lún_dà家一起轮!”
“哎,”甘氏叹了口气,“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那是爹娘答应的。再说了,玉枝也不是闲的,她的账上一月能进半吊钱呢,抵上咱一大家人大半月的家用了。虽然咱没那本事吧,却也知道,绣活是费工的细活儿,要耽误了她的活儿,那耽误的可是钱!咱家不是个宽裕的,你当家久,比我更知道咱家的情况,要缺了这些钱,谁能贴补回来?”
甘氏后面的话呼之欲出:要么你贴?
“好好,我不说,我说不过你!”罗氏咬牙转身就走,“反正我就是不做!我也不会做!凭什么……欺负我?甘叶儿,我告诉你,死了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