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暗。
汽车放出一长串尾气,在手冢家门前停下。
日吉若站在路灯后,愣愣地盯着她从车上下来,她揉揉肿起的眼,站在手冢家门前,只是发呆。
纵使星辰满天,也隐蔽在阴云之后。
手冢家的樱花树早开,早落。依然是葱翠的树,却只能在黑夜中摇晃,单纯地摇晃,没有多余的色彩。
“回家了……”
她低语道。
日吉若的头靠着路灯,底下,却是泪流满面。
“我总以为……我们会在一起的……”
“西奈……”
阿若。阿若。阿若。阿若。阿若。阿若。阿若。
他的拳头不停地在墙上磨着,咬紧的牙关几乎断裂。
还未换下的白色外袍罩在她身上,身躯越发瘦削,她用手挡在眼前,似乎是想挡住手冢家门前那两盏微弱的灯光。
空气一并流动起来,用一颤颤低婉地述说这一切。
“西奈……”泪眼朦胧中,她慢慢地迈进大门,日吉若企图迈开脚,却浑身僵硬,如那静息了的虫蚁。
正如最后,时空交错之时,他泪流满面。
然后,看着她离开,脸上带着笑容。
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可却,永远,永远不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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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区死了很多人。
清水介咬着草根,双手抱在脑后倒挂在树枝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女安静的侧脸,乖顺的模样宛如萌狐。她在专心给别人疗伤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就流露的恬静。
他没有察觉到,在他身后,手轻轻搭在树干上的人。
剔透的眸子环绕着雾气,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清水介无聊地嚼着草根,刚偏过头,险些从树枝上掉下来,他忙抱住,“傲、傲娇,你回来了……”
日吉若“嗯”了一声。
“傲娇,你……”
他话没说完,日吉若已经走向西奈的方向。
巨大的树遮蔽了上空,供给了荫凉,她坐在休息椅上,穿着长裙,干净的毛巾放在腿上,时不时拿过一旁的水递给小跑过来的运动员,平平的唇角始终如湉湉水流的安然。
他把手递给她,“我受伤了。”
他第一次杀人,伤口却故意不处理。
西奈一顿,抬起头,很安静地笑了下。
那种笑容,放下了一切的笑容,却让日吉若浑身发寒。
像是遗忘了一切。
什么都不剩。
她查看着他的伤口,问,“用什么伤到的?”
日吉若抿紧唇,紧紧地注视着她,一声不吭。
西奈望向他,有些疑惑地喊道,“日吉君?”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满是干涩,西奈用酒精给他消毒,“应该没什么问题,下次请小心一点。”替他用纱布包好,像对待普通的病人一般。
日吉若莫名地恼火,撕掉纱布。
“你不是说要让我用最痛苦的方式康复吗?现在舍不得吗?”
西奈一怔,笑了笑,“日吉君,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他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她对视,西奈干净的眼中如雪纯净,“那日吉君觉得……”
“叫我阿若!”他打断她,西奈敛了笑容,盯着他认真的双眸,再次失笑。
“日吉若……松手吧。”她淡淡道,“有点痛。”她斜着眼示意了下自己的下巴,“况且,你觉得你留给我的痛,就只有这些吗?”
日吉若眸色沉下来,他抬起她的下颔,唇压上去。
“啪——”
西奈将颤抖的手藏在身上,他的右脸很快就通红,却还是不要命地凑上来。
“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