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面的对话,阿敏躲在门根边一路都听着,也一路盘算着一会儿该应付的场面。此时听到胤禛的呼唤,稳了稳神,mī_mī笑着就进了房间,“四爷。”
“伺候着。”
“哎,”
两人均是同一个念头,越少说话,越少动作,越少麻烦。
县官不如现管,阿敏能怕的也就是胤禛一人。这些日子对胤禛的畏惧之心一去,阿敏脑子越发清明了,天生凡事无所谓的横大胆也早重新生发了,只是对着胤禛,尤其是在单独面对他一个人的时候,心底还是套着厚厚的盔甲,着意的陪着小心,言行上却早没了前些日子被一团莫名阴霾束缚出的拘谨不安。
这会,她也早打定了主意:不就是装傻么?顺着胤禛的话头正好装装可怜,扮扮天真,无知者无畏乃是本色,就不信以这些人的身份,还真能为难咱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懂的弱女子?!只留神别坏规矩别乱说话别惹无端的祸事就是了。
阿敏见胤禛仍未说破康熙和太子的身份,进了门后便只微微笑着垂首欠身立在胤禛身后。
那几人却未再提及钮祜禄氏的话题,仿似未见到阿敏一般,几人一边等着酒楼上菜,一边扯着不着边际的闲话。
门外宫里带出的内侍接了酒楼伙计送来的菜肴,验过毒后,一一送了上桌。一番连轴忙碌之后,内侍们都退了出去,房里又只剩下初时的几人。
阿敏学着李德全的样子,手动脚不停的帮着胤禛布菜斟汤添酒,时不时顺手也帮上老九老十三一把。阿敏表面上恭敬,心底却生了点捉弄胤禛的促狭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反正钮祜禄氏脑子不灵光嘛!
胤禛明知阿敏存着心,故着意,却又不想明着指摘,谁知道会被旁人借着话由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可连瞥了阿敏好几眼,阿敏仍故作不知,依旧故行其事。胤禛心底也开始着恼。
忍了半天后,胤禛终于在阿敏第三次帮他添那份在他吃来除了辛辣没旁的味儿的爆烧蹄花儿时,再也忍不下去了,低声说了一句:“够了!”
胤禟“噗”一下,忙着侧头,刚刚喝下的一口酒全喷到了地上。老四忍了这么半天才发作,足见心里的确存着不一般的念想罢?
他连咳了好几声,方才停住抑止不住的喷笑,一边咳着一边笑着说道:“咳咳,小敏子啊,怎么连你们家四爷的口味儿都闹不明白?咳……咳……可见平日没用心伺候过你们家四爷!该罚!”胤禟着意强调了“你们家四爷”几个字,只等小女人入套,坐等着瞧笑话。
刚刚阿敏一口一个“我们家四爷”的时候他还没回过味儿来就被胤禛打断了。后来省了神,暗地里才品滋出不同来,觉得这话从这个小女人嘴里听着,怎么就这么天真娇憨?下意识的又幻想了自家女人要说出这么番话来会是什么滋味?想来想去却也只想出一股子争风吃醋的山西老陈醋的酸味儿,光想想便已经倒了胃口,酸了大牙。哪可能有半点儿那张小嘴里吐出来自然亲切的风情?
将心比心,胤禟越发坐实了自己原本猜测过的四哥的心思。这个四哥,原本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啊!
小敏子?靠,你才小禟子,你们全家都小禟子!阿敏没好气的回道:“九爷,我脑子笨,什么都不懂,可我不正用心在学么?我又不是存心的!我们家四爷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人计较的。”
“哦?你们家四爷大人有大量,九爷我跟你计较,就是小人喽?”
“九爷!您又冤我!我哪儿敢这么说!”阿敏心里不停骂着“小人!小人!小人!”突然省悟出点不对味儿来,便有些恍惚了……老九不住口的“你们家四爷”,自己刚刚一直在说的“我们家四爷”,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扎耳?什么时候胤禛在自己心里这么亲近了?
“嘿,你就恃着你们家四爷疼你,不舍得罚你罢!”胤禟话点到后便不理阿敏。转头对康熙和太子笑道:“老爷,二哥,那日几个兄弟聚着赏梅,行令罚酒那会儿,四哥愣是没舍得叫她喝一口,连输三轮,全是自己扛下了两人的份儿。可惜您二位没在场没瞧见,四哥喝酒罚酒,什么时候那么利索过!十三,你当时也在,九哥没说冤话罢?”
“呵呵,想是四哥那日有什么乐事儿,借着兴头多喝几杯罢。”十三含糊其辞,打着马虎眼儿。
“是么?还有这档子事儿?”太子一直冷眼瞧着阿敏进来后的言行,心里正觉得奇怪,除了胆子大点,手脚还真是笨拙,说话也没深没浅,瞧模样就是个不识情不知趣的傻丫头,老四怎么会喜欢这种调调?听到老九说的话,便跟着凑乐儿。“四弟,你这个丫头进府后,今儿咱们也是第一次见,怎么着,不敬二哥几杯,也该敬老爷几杯罢?”
康熙目光在几个兄弟脸上转来转去,也不说话,只捻着须微笑。自己这个儿子今日的不自在,他全收在眼底,心里面也琢磨着:这个钮祜禄氏胆子是不小,见了朕竟然也无丝毫胆怯,大方自若,仿佛当真不知朕是谁一样。看老四的反应,只怕她在老四的心里,真是有些不寻常呢。
胤禛返魂之前,就清楚那段时日四皇子的不寻常举动,就算自己府里发生的事能埋着掩着,大理寺阿敏的那场闹腾,也终归是藏不过去的。稍一深究,钮祜禄氏在四贝勒府里的诸般不同,人人都会知道。
这些事儿,只怕一早就传到了皇阿玛耳中了。皇阿玛即便